郑府位于临近东南里坊的归德坊。天公作美,浓密的白云遮住了太阳,宜人的气温正适合在园中饮宴。被精心照料的花朵们不遗余力的吐露着芬芳,池中的活水引自伊水,流水潺潺,华服丽妆的小姐夫人们在此曲水流觞。
肖二夫人不露痕迹的打量着成毓之。
容貌身材,确实是寻常。气质倒是十分沉稳,不见丝毫慌乱,眼睛也绝不四处乱瞟。举止得体,没有故作姿态的刻意少吃,遇到喜欢的菜会多下几筷子。比如那道酥琼叶,似乎很合她的口味。
肖二夫人很满意。
郑夫人今日还邀请了两位好友,监察御史家的王夫人是成毓之母亲的老熟人,户部侍郎家的白夫人则是肖二夫人的手帕交,这样的安排不可谓不贴心。
王夫人有些女生男相,打扮素净,王小姐肖似其母,眉眼间带了几分英气;端庄典雅的白夫人,带着一对同样恬静的姐妹花;跟着二伯母来玩的肖三小姐,雪白的小脸上生着一对灵动的杏眼,虽然才十一二岁,却是一朵含苞欲放的美人胚子。
有宴必有酒,有酒必有诗。成毓之在这方面没什么天分,轮到她时只勉强吟出几首记得的诗词。成夫人见每位小姐都作出了新诗,暗自懊恼应该带上颖之来才对。
成毓之安静的用完这一餐,陪着母亲在园中闲逛消食,肖二夫人也很自然的加入了她们。成毓之感觉得到肖二夫人对她的态度很是友善,惴惴不安的心也稍稍松快了些。
“成二小姐今年十四了吧。”
“是。”
“我们家会言比你小两岁,以后要多亲近亲近才是。”
“成姐姐。”
“肖妹妹。”
肖会言何等机灵,她早就嗅出不一样的味道来了。
二伯母事事顺遂,唯独在四哥的婚事上栽了一个大跟头。即便是现在提起赐婚的事,大房的人依旧嗤之以鼻,三房的人会感慨肖惟的任性妄为,二伯母只是苦笑不语。四嫂嫁过来的时候她还不记事,她只隐约记得四嫂去了之后,二房的氛围更凝重了。
四哥这些年绝口不提续弦的事,二伯母每每去相看合适的姑娘时总是愁眉苦脸的。因为无论对方是谁,四哥永远只会无情地回绝掉,半分余地都不留。
可今天,二伯母的表情都快喜上眉梢了。
难不成,这位成二小姐,是四哥的意中人?
蜜合色的连枝花纹罗裙,艾绿色的素面衫子,乌鸦鸦的头发用羊脂白玉簪挽着,唯有坠着的兰花形金耳环是夺目的亮色,不过那耳环也是小小的,和一粒黄豆差不多。
淡淡的眉、清澈的眼、纤细的鼻、淡粉的唇、秀气的瓜子脸。肖会言只能想到小家碧玉这个词。
都说四嫂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四哥这回是转了性了?
成毓之默默接受着肖会言的打量,又回答着肖二夫人的提问。
“成二小姐平日里在家都做些什么呀。”
“读书、写字、抄经。”
“不知成二小姐都抄什么经书?”肖二夫人有些惊讶。
“南华经,太平经。”
“哟,难怪呢,想必是从不间断的抄经才能如此娴静吧。”
“夫人过奖了。”
又经过一番询问,肖二夫人才褪下手腕上的碧玉手串送给了成毓之。成毓之得到了母亲的允准才收下了这份既不过分贵重又满含诚意的见面礼。
“你们两个小的自己去玩吧,我和你母亲走累了要去吃吃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