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的二月,洛阳城里的杨柳垂枝蓬茸,吐翠挂珠。野花肆无忌惮的长在山坡上,牧童春困犯懒,躺在老牛背上打着盹儿,调皮的小孩呼朋引伴放起了纸鸢。
日暖风和的好天气,到处都是生机。
“啊,啊!”
“死人了,水池里有死人!”
浑身湿透的青衣丫鬟嗓门尖锐嘹亮,响彻了城郊的蒯国公府别业……
“国公府的丫鬟怎么这么毛毛躁躁的。”姜尧期看着那丫鬟嚷嚷个不停,“你说,真的死人了吗?”
成毓之垂下眼睑,静静地道:“八成是真的。”
姜尧期相信友人的话,道:“有热闹看了。”
冗长无聊的寿宴,坐不住的年轻人都跑到后花园里来了,姜成二人坐在凉亭里饮茶闲聊。樱草色绫裙的姜尧期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事态的发展,葡萄绿衣衫的成毓之则握着茶盏,不紧不慢地饮着茶汤。
好奇心旺盛的人直接去水池边上一探究竟。这时,匆匆赶来了几个下人,用一根黄黑双色的绳子圈住了大部分水池,禁止众人靠近。两位手脚粗壮的老嬷嬷把受惊了的丫鬟拖下去,她叫嚷个不停,脸色无比惊恐。
又来了几个精干仆妇将后花园里的宾客们统统请到了别处。姜尧期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水池方向,好像想要确认什么。果然,预料之中的年轻男子大步流星的朝水池方向走去。
成毓之提醒她小心些别绊倒了,姜尧期的眼睛盯着路,脑子里的思绪却已经开始放飞。黄黑绳子,还有那个背影,应当是他没错……入了略显空荡的厢房,成毓之带着姜尧期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既斜对着门,又能看到月洞门处来往的人。
成毓之扫着同屋的人,都是方才在花园里闲坐的小姐们,不算丫鬟,一共八个。虽然她都不认识。
“真够倒霉的,好好的寿宴竟然出了这么晦气的事。”
“可不是……”
“席上的人肯定想来后院看看。”
“国公夫人可怜哟。”
屋子不大,小姐们的窃窃私语清晰地传入成毓之的耳中。她低头摆弄着自己的帕子,姜尧期本想派丫鬟去打听打听,谁知,所有人都出不去了。
“上头有令,所有人不许出入。请小姐们见谅,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做下人的。”
这位气势十足的管事妈妈话说得不卑不亢。
“上头,谁啊?”张家小姐瞪着眼不满地问道。
“大理寺。”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啊?”
“奴婢不知道。”
“让我的丫鬟去通知我母亲一声都不行吗?”
“您放心,已经有人去告知了,请各位稍安勿躁。”
屋内的其他小姐渐渐也呆不住了,吵着嚷着要回家。成毓之依旧气定神闲的坐着,明明年岁相同,可成毓之却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沉稳。
她从安静内向的表象下看穿了她这份超出年龄的本质,于是,活泼开朗的姜尧期缠上了成毓之。而成毓之也没有让姜尧期失望,的的确确是一位难得的良友。
姜尧期把头凑得近了些,步摇上的金蝴蝶微微颤抖着翅膀,她问道:“你不好奇我们为什么出不去吗?”
成毓之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直视着她,慢条斯理地说道:“这样大费周章,大概不只是一条人命。那么,首先就要排查出宾客里有没有可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