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毓之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有了这项异能。
她只要与人有所触碰,不管是指甲盖儿还是头发丝儿,甚至是簪子或衣袖,她就能看到这个人的过去或未来。
有时很零散,有时很完整。
很小的时候,母亲房里添了一个新丫鬟。小毓之脱口而出道,两天后她会被烧开的沸水烫伤,让她小心些。丫鬟自然不信,以为是童言童语。那天,她去厨房里取点心,被吵起来的妈妈们推搡了几下,撞倒了炉子上的水壶。
正好是二小姐说的日子。
母亲觉得不对劲,仔细地询问自己,又找了自己最信任的丫鬟来试,结果,她又说中了即将发生的事。成夫人很是担忧,让她以后不管看到了什么都不要说出来。
“祸从口出。”
小毓之还不太懂这四个字的含义,但是,只要她管不住自己的嘴,母亲就会狠狠地打她手板。挨过了两次,她就再也不敢乱说了。慢慢地,成毓之就变得少言寡语了。
母亲还是不放心,父亲去洞天观求了谢道长,请她教导自己。成毓之跟着谢道长学了如何收敛心神,如何静心养气。谢道长还教她读经,教她剑术,教她骑马。
谢道长很严厉,虽然她年龄小,但是不会因此放松标准;谢道长也很宽和,从不疾言厉色,永远都是温言软语。
成毓之虽然不会出家,但是她还是拜了谢道长为师。
她已经可以控制好自己的异能了,不会再看到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她的剑术以强身健体为主,攻击力她不知道,但是简单的自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十二岁那年,师父出去云游,临行前她嘱咐自己。
“你的异能不同于一般的相术或占卜,是直接窥探到了他人的天命。你若是男子,可以凭此拜官授爵,只可惜你却生为女儿身。现在你已经能够藏得很好了,不过,老天既让你有了这天赋,自然有它的用意在。”
“是。”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世事无常,只要坚守住自己的道心,万事都可迎刃而解。”
“是,弟子明白了。师父,您什么时候回来?”
“有缘自会再见。”
谢道长轻装简行、单人匹马,毫不潇洒的踏上了旅程。成毓之站在路边,等到看不见师父的身影了才默默流下泪来。
思念着两年多未见的师父,成毓之慢慢进入了梦乡。
三月三,围坐在洛水之畔,眼见杨柳拂堤,耳听微澜轻风,成毓之心中一片畅快。
姜家易家,还有几位姻亲家的女眷们正曲水流觞,饮酒赋诗。成毓之说自己才疏学浅,只在一旁围观,成颖之倒是做出了几首清丽的小诗来。
成毓之握着酒盏起身多走了几步,岸边彩幄翠帱,朱帷连网。游人姣服丽妆,曜野映云。衣襟上的兰草散着幽幽地香气,眺望着似乎看不见尽头的五彩缤纷,成毓之啜了一口酒。
果真是京城才有的富贵景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