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成毓之嘱咐可贞不要把刚才的事告诉别人,她不是心虚,只是不愿多事。小姐怎么命令她就怎么办,可贞想,反正他们也没聊什么不妥的。
还好,母亲没有觉得她离开的太久,成毓之简单说了一下寺里的蔷薇有多好看便恢复了沉默。
她得到了一些答案,可她又多了一些疑惑。
正义得到了匡扶吗?也许吧。难怪那天在百文轩的时候,肖惟的表情忽然变得晦暗不明,大概他早就料到了最终的结果。
有肠花,为君沉醉又何妨,只怕酒醒时候断人肠。
思乡草,思乡草,肖惟的籍贯是哪里,他很想念家乡吗?
他的问题,她只能猜出一半。这位肖少卿实在是太有名了,她毫不费力地打听出肖家的籍贯是吴郡华亭,可肖惟是土生土长的洛阳人。莫非,他是在向往从未去过的故乡?
不太对。
她为什么要在意肖惟呢?
闲暇的时候,她总是会不自觉地想起他。他的个子很高,可以轻易摘下最高处的海棠花;他的肩膀很宽,腰却很细,可以算得上是玉树临风吧。
成毓之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
……
这天,成毓之陪着母亲去安国寺听俗讲。
几位夫人本是为了聊天吃茶才聚在一起的,结果听俗讲听得入迷,还好她有先见之明,备了好几块帕子给多愁善感的母亲擦眼泪。
安国寺的牡丹花开得浓烈,赏花的人比花还要多。母亲打发自己出去看花,说要和夫人们聊些大人之间的话,她福了一礼带上利贞便出去了。
再过几个月,自己就要及笄了,正是谈婚论嫁的年龄。她知道母亲忙于交际是为了她的婚事。
对于婚事,她没有太多想法。只要对方是个正直善良的男子,公公婆婆的性情好相处就足够了。
大姐经常给她写信。
每每提及姐夫,字里行间是掩不住的感激。姐夫十分顾及她的感受,有时为了长辈而不得不做样子委屈她,私下独处时便会温言软语的劝解她。可若是涉及到原则问题,则会据理力争,毫不让步。
父亲母亲的眼光一向很好,她只要等待和接受就够了。
只是,若未来的夫君知道自己身怀异能,会不会害怕、嫌弃,甚至厌恶呢?
“小姐,你要不要也装一些?”
利贞蹲在地上拾着掉落的牡丹花瓣,成毓之估摸着时辰,应该还可以再逛一会儿。这一片开得都是浅色的单瓣牡丹,来赏花的人比较少。
不知道为什么,成毓之四处张望着。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在搜寻某人的身影时,先是惊诧,然后忍不住笑了。
巧合这种东西,不会总出现的。
一个时辰后,母女二人坐车回家。成夫人的名单上已经有了几个不错的人选,接下来便去找机会相看一下外貌性情如何。谢道长当年指点过,毓之的婚事不必着急,她的姻缘在洛京。所以,毓之到现在都还没有定亲。
成毓之瞧着母亲的脸色不错,看来此行收获匪浅。马车路过熙熙攘攘的南市时,她不经意的朝窗外看了看。差一点,成毓之就怀疑自己又多了一项异能了。
一袭青袍的年轻男子骑着黑色的骏马,缓缓地走在街上。
那人,正是肖惟。
借问江潮与海水,何似君情与妾心?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觉海非深。
她忽然想起了这首诗。
原来,她最近变得奇怪是因为她喜欢上他了……成毓之关严了车窗,她有些心慌地靠着车厢。有人说,男女情爱难以捉摸,无法预料,千差万别。她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她是因为什么而喜欢他的,都不重要了。
她已经陷进去了。
“我儿累坏了吧。”成夫人见女儿闭目养神便柔声问道。
成毓之微微摇头。
奇怪的根源找到了,但是问题又来了。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她的喜欢注定会无疾而终。肖家会娶成家的女儿吗?肖惟会喜欢自己吗?
他是少年奇才,又对任雨烟情深似海;她无才无貌,还怀揣着见不得人的秘密。
“成毓之啊成毓之啊,你真是自寻烦恼啊……”
到了家,愁思百结的成毓之还是该做什么做什么,没有人察觉出她的变动。睡觉前,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除了会随着时光流逝的年轻,一点优势都没有。她耐心地梳着头发自我劝慰道,大概,日子久了就会变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