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陈灿如往常一样,没有少吃也没有多吃。本来她想喝点酒,可犹豫了片刻就算了,只要了一盏浓茶。
包良娣虽然只是简单关了起来,但是这件“小事”早就传遍了东宫。
为了遵循太子的决定,为了不让别人轻易揣摩出她的态度,她只能假装无悲无喜无态度。白瓷莲花茶盏是一汪深褐色的茶汤,她略尝了一口便觉得淡,叫云合去重新沏。
有许多人进了宫以后喜欢吃甜的,可她却反其道而行之,喜欢苦的,越苦越好。
她要提醒自己,身居高位就不能松懈;她要安慰自己,再难的坎儿总会迈过去。
喝过茶便已七分饱,陈灿在书房里随便选了本书,在窗前一边踱步一边读书来消食。
君子之道,辟如行远,必自迩;辟如登高,必自卑。诗曰:“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乐且耽。宜尔室家,乐尔妻帑。”子曰:“父母其顺矣乎!”
“行远自迩啊。”
陈灿放下书本,沉默地望向窗外。日光剧烈,庭院里的花草木石似乎都无所遁形,甚至有几株矮小的灌木被晒得有些枯萎失水。
可光线越亮,黑暗也越强。
昏暗的宫室内,一个年轻男子在太子面前极为无礼的披发跣足。他盘坐在冰凉的地面上,双手握着颜色各异的碎骨片,而他的眼睛和他的衣袍一样,一片惨白,十分骇人。
可惨白的眼珠并非空无一物,半透明的细线以不规则的形状疯狂扭曲着。他手中的碎骨片一闪一闪,也为这张棱角分明的脸增添了异色。
半炷香后,年轻男子的眼珠恢复了正常,漆黑的瞳孔和常人一样。他把碎骨片一个一个的摆在地上,用生涩的声音讲述着他刚刚看到的事情。
他的语调生涩,不是因为他不是汉人,虽然他长得有些高鼻深目,而是因为他平素寡言少语到了极点,每当要多讲几个句子时就会显得生疏别扭。
“这女人,真是疯了。”
太子听完年轻男子的话,只冷冷地说了这么句话,无异于判了包良娣的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