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百元首,承天景命,莫不殷忧而道著,功成而德衰。有善始者实繁,能克终者盖寡。岂取之易而守之难乎?昔取之而有余,今守之而不足,何也?夫在殷忧,必竭诚以待下;既得志,则纵情以傲物。竭诚则胡越为一体,傲物则骨肉为行路。虽董之以严刑,振之以威怒,终苟免而不怀仁,貌恭而不心服。怨不在大,可畏惟人;载舟覆舟,所宜深慎;奔车朽索,其可忽乎……”
张礼征扫了扫,便放下了张则骥的这篇策论。文章不错,可就是让人读了感觉不舒服。小小郡王,也敢劝诫君父要居安思危,戒奢以俭么。
可笑。
“阿嚏。”
宜章郡王张则骥放下手里的弓,揉了揉鼻子。分明没风,怎么会突然打喷嚏呢?小内侍布福上来询问要不要休息一下,张则骥摇摇头,继续搭箭拉弓。
箭去如流星,十四岁的少年挺拔如青松,眉宇间满是轻快。张则骥的翻领袍有些旧,头顶的玉冠也是老物件。尊贵不需要金玉堆,可郡王殿下也太节俭了。
布福暗暗吐槽,节俭是美德,可每次和汝南郡王的人对上,气势总是要矮了一截,真是烦死个人。
烦什么就来什么。
宜章郡王练完箭回寝宫的路上,好死不死又遇到了汝南王的人。五六名小内侍捧着东西,大摇大摆地慢慢走着。
“见过宜章郡王。”几人纷纷行礼。
“起来吧。”
张则骥轻声说完,布福扬起了下巴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怎么不见汝南郡王呢?”
“我们殿下正陪着陛下用饭呢。”黄琨回了个得意洋洋地笑容,“这些东西也是陛下才赏的。”
“恭喜恭喜啊。”布福的声音柔得能掐出水,可黄琨知道他成功撩拨到了他,这小子正气得咬牙切齿呢。
“走吧。”张则骥提醒道。
布福低头默默地跟着,他回忆着刚才瞥到的东西。如意元宝、定窑瓷瓶、漆烟墨、龙团茶、狮纹锦。
哼,陛下也太偏心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