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好呀,是谁?”
成毓之不答,笑着闭上了眼,继续养神。
长安古道,碧尽山斜;芳樽细浪,月轮高悬。
城西的李府为了给族长贺寿正大宴宾客,这一代的李氏族长虽无官职在身,却积极扶持族中子弟,因此李氏人才辈出。
然而,家丁和护卫都没注意到一个鬼魅般的身影悄悄闪进了藏书楼。藏书楼的顶层,有前朝高人布下的层层机关,那高人的传承早就在战乱中消失,因此李氏最贵重的物品都会藏于此处。
鬼魅成功地打开了铁门,闯过了暗阵,解开了密锁。他小心翼翼地掀开纯银箱盖,红色丝绒上放着一块青玉谷纹双螭璧。
他痴迷地抚摸着玉璧,忽地,神色变得冷凝,一动不动地出声问道。
“什么人。”
“成安时。”
窗外,立着一个年轻女子,她毫无敌意的望着他。他觉得这名字和这张脸有些熟悉,手上却没松懈半分。女子摘下连在斗篷上的帽子,笑道。
“朱公子,还记得外子肖如衡吧。”
“啊,原来是你。”
他朝她的腰间看去,果然还挂着那块麒麟玉佩。怎么,这是受了刺激不做官家女眷改做飞贼了?
“朱公子要拿就赶快拿吧,一会儿,李家的人就来了。”
朱远天把玉璧揣进怀里,一边把银盒放回原处一边问她找自己有什么事。成毓之说要请他喝酒,朱远天觉得古怪,可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
“朱公子轻功绝伦,一定会追得上的。”
说罢,成毓之戴好风帽,飞身而去。那黑色的纤细身影,恍如一只燕子划过夜空,迅捷而轻灵。朱远天只能看出她这是道门功夫,脚尖一点,立刻跟了上去。
节物风光不相待,桑田碧海须臾改。昔时金阶白玉堂,即今惟见青松在。前朝古都的壮丽气势逐渐消退,落寞与萧索侵蚀着长安古城的每一处。
雨归楼的顶层雅间,二人一前一后的从窗外飞进来。钱楚楚摘下漂浮在饭桌上的符纸,酒菜都和刚刚端上来时一样热气腾腾。
“请坐。”
朱远天坐下,他抱着双臂打量着主仆二人。侍女长相清秀,看身形应当是粗通拳脚的。他记忆中的成毓之本就很模糊,那时他在成家的屋顶上借着月色瞧了瞧这位麒麟姑娘的模样。柔弱的官家小姐,满是欢喜地依偎在未婚夫怀中。
那份生死未卜后的突然出现,饶是隔得那么远他也感受到了她的欢喜。
现在,麒麟姑娘端坐在他对面。并不出众的容貌,唯有一头浓密的乌发,挽着最简单的圆髻也依然有云鬓雾鬟之感。也许是道家的修行,也许是岁月的磋磨,麒麟姑娘看起来空灵无念,活像一个琉璃人偶。只是这琉璃坚硬得很,摔不碎,打不烂。
出尘不染,朱远天给出了综合的评价。
“这份见面礼,请朱公子一定要收下。”
朱远天打开侍女放下的木盒,竟是一把寒光四溢的双头剑。微微弯曲的剑身,像极了海浪。朱远天掂了掂双头剑,手腕一翻,就这么坐着耍起了剑。
剑柄随着他的动作流动个不停,双头剑可首尾相连,可颠倒反复。东南西北出没的剑锋眼睛总是要慢半拍才能跟上,真叫一个迅捷如雷。
听完了她的话,朱远天收下了剑,却没有给出准确答复。
“我可能来不及赶过去呢。”
“无妨。”成毓之给朱远天斟了一杯酒,“朱公子愿意收下剑就足够了。”
朱远天抬手喝了个干净,绵柔的酒水落进肚子里却是火辣辣的。
“夫人怎么不去陆州看看呢?”以她的身法,来回不过花上半个月而已,这后半句朱远天没有说出口。
成毓之的眼里浮现一丝郁色,轻声道:“见了还要分开,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朱远天又饮了一盏酒,起身抱起剑盒准备离开,剑盒似有所感自动变成了巴掌大小。他笑着把剑盒收进袖笼里,扬起下巴道。
“夫人,保重。”
不等她回答,朱远天便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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