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酒吧出来,晕晕醉的韩小伟现在被吓的无比清醒。
却也无比迷茫,像无头苍蝇一样,开着奥迪倒腾了好几个方向也不知道去哪里?
脑海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媳妇儿穆佳佳,但是往深城方向开了一公里左右又停下来了。
他不想连累她。虽然自己知道那女人背叛了自己,也怀疑那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有可能不是他的。
但是韩小伟自己知道自己不是个好玩意,媳妇完全是被他逼得。
他曾在欢场过后的寂静夜里,无数次深度剖析过内心,自己是对媳妇儿有感情的。
深城不能去!
而他人生里唯一一次怦然心动、一见钟情的对象是孙念。觉得这女人是那么完美,就是他内心的白月光,幻化了他所有的念想。
夜色里,把个方向盘想到孙念,韩小伟就抑制不住的想回中大看一眼。
但是刚启动车子,他又熄火了。
因为想到了林义,这个在20多年人生中,唯数几个无私帮助过自己的人。孙念喜欢林义,这几乎是管理专业公开的事实了。
虽然不知道孙念这喜欢有几分玩闹几分真心?
但韩小伟觉得做人是要有底线的,朋友妻不可欺。
中大也不能去!
后来想到了老家的父母和兄弟姐妹,想到自己已经改变了的命运。不由趴在方向盘上嚎啕大哭,觉得自己对不住一家人的殷切期盼。
觉得自己特别混蛋!
也不知过了多久,心伤透了,也哭累了。韩小伟最后还是启动车子去了中山,他想看看樊春梅有没有出事,也想和她告个别。
打着大灯的车子在夜里一路狂飙,真的是一路狂飙,他想过了,要是这样出车祸死了不失为一种好的结局。
深更半夜来到中山,韩小伟熟门熟路的摸到了樊春梅所在的家庭附近。
隔着老远停车,熄火。然后点根烟,对着前边一幢三层小楼发呆。
吸完三根烟,瞧着三楼的亮光挣扎了很多次,最后还是决定去看一眼。
走了几步,想到了“混子”,想到了“杀”,迟疑了下,又回身把那玩意带上。
小楼外边,韩小伟看到了樊春梅的奥迪,旁边停着一辆马自达。
也在这个时候,听到了三楼传来的吵架声,以及断断续续的的哭声。
大门从里边锁了,韩小伟围着小楼转了一圈,然后顺着排水管爬了上去。
使劲来到阳台,透过玻璃往里边一瞧,发现泪眼婆娑的樊春梅也看到了他,接着这女人脸色大变。
完全不敢想象,要是这两男人再次碰到一起会怎么样?
不过迟了,范晨杰见到她脸色变幻,第一时间就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阳台。
顿时怒火中烧,这贼人竟然还追到自己家里来了,这是在进一步侮辱自己,简直欺人太甚!
范晨杰最暴躁的因子,一下就被激活了,顺过茶几上的水果刀就气冲冲的奔向了阳台。
冷兵器遇到热兵器,结局几乎已定。
范晨杰也和酒吧三哥一样,看到那东西瞬间就熄火了,那黑黑的洞口散发着幽幽冷意,呆滞过后就是无边的恐惧。
人,再凶、再闹、再狠,在死亡面前算得了什么,软弱的不像话。
这一幕让樊春梅也是惊恐万分,连忙跑到两人中间哭着疯狂摇头,求韩小伟别这样。
看樊春梅这样子,韩小伟很是唏嘘。扯了个自认为最好看的笑容问,“他打你了?”
樊春梅哭着摇头说没有、没有、真的没有。
虽然知道她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但韩小伟也不执着,而是说,“我和他谈一谈,谈完就走。”
说着也不管不顾,走了过去对范晨杰说,“我时间不多,想单独和你聊一聊。”
这话把范晨杰气到了极点!对方在自己家里竟然还以这种口气说话,要是搁自己年轻二十岁,绝对拼老命了。
但是现在想到父母家的两孩子,看到那黑乎乎的东西,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
示意樊春梅呆在三层大厅别担心,两人顺着水磨石楼梯来到了一楼。
韩小伟看了眼阴气沉沉的范晨杰,也不管不顾就一通说,“我知道是男人就没法原谅。
可是你和我不一样,你有孩子,我没有,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看到提孩子就要发怒的范晨杰,韩小伟又悠悠地说,“要我道歉做不到,我韩某人这辈子不跪天不跪地,只跪父母。
不过我这有个解决方法,你可以听一听。
你老婆背叛了你,你发怒是人之常情。
但我想告诉你,能和她过得下去就继续过,过不下去就离婚。
要是抓着小辫子一直不放,就没意思了。”
说着说着,韩小伟当着范晨杰的面拨通了110,说自首。
在范晨杰目瞪口呆中拨电话报警,挂电话。接着又说,“你看到我是什么样的人了,樊姐对我有恩,我用这种方式让你安心。
还是那话,过得下去就过,过不下去就离婚。
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气也要消了,身为人父的你该往前看。
要是一辈子扯着她不放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你要知道,我会有牢狱之灾,却不是一辈子的牢狱之灾。”
…
说完,韩小伟打开大门,抬头注视了会荷兰方向的夜空,仿佛能看到在庄稼地里忙活的老父老母,以及各自为生计奔波的兄弟姐妹。
接着找到水龙头,拧开,用手心窝点水放头发上,揉一揉,又接点水。
然后搬把椅子立在大门口,就那样大喀喀坐了下去,表情呆滞。右手却机械般的、一丝不苟的梳理着半湿不干的头发,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警笛声由远及近,这些同志来的很是迅速。一进门,看到韩小伟手里的东西,立马开启了战术动作。
见状,韩小伟把那东西扔地上,就神游方外的站了起来。
一个声音沉着问,“你是韩小伟?”
“我是韩小伟。”
“带走!”
带上手铐,被夹在中间亦步亦趋跟着,弯腰上车前,韩小伟看了眼三楼。
接着就踏了进去。
…
清晨,焦思佳导员赶了个大早走进301宿舍,告诉众人关于韩小伟自首归案的消息。
听到这个爆炸性的新闻,被窝里的5人都惊呆了。
李杰立马探头问,“老师,韩小伟犯了什么罪?”
“你们去问他。他在派出所里什么都招了,不过向警方提了个要求,想见一见你们。
原则上我不建议你们去,你们都是有远大前途的人,离他越远越好。
不过最终去不去看看,这权利掌握在你们手里,你们自己决定吧。”
导员离开后,众人面面相觑了一会,接着陷入了沉寂。
李杰点了根烟,却夹在指尖没怎么吸;赵志奇靠墙壁半坐着发呆愣神;马平彦顶个鸡窝头在打量其他人;林义在想其中的曲折过程。
只有晃停一人默不作声的从床上站了起来,拿过衣服裤子开穿。
马平彦最先察觉,于是问,“瓜娃子,你现在就要去?”
晃停闷声说了一个字“嗯”,接着继续穿衣服裤子。
瞅着这闷葫芦把衣服穿好,把鞋带系好,马平彦顿时问大家,“你们呢,去不去?”
林义瞟了眼,翻个身起来,说了一个字:“去。”
看林义动了,其他人也跟着快速动了。
中大离中山派出所有点远,还没等众人商议坐什么车去时,赵志奇已经在校门口包了一辆面包车。
拉开车门,依次坐好,顶着个雾气弥漫的早晨,白色面包车行驶在了路上。
慢慢悠悠花了一个多小时,才进入中山。
隔着铁窗,宿舍众人再次相见,不由想起了开学第一天,那一幕幕青涩却欢快的光景。
大家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最后还是里边的韩小伟大笑一声,“去球,还没死呢,看你们一个个怂包样子,真是窝囊。”
时间有限,众人按年纪大小先后和他说话。
韩小伟对李杰说,“老李,旷艺林是个不错的姑娘,你有福气,好好珍惜。”
李杰爽快一笑,“那是当然,我们说好了,毕业后就结婚生子。”
看到赵志奇,韩小伟乐呵问,“陈明清是个高傲的孔雀,降的住么,要不要哥们给你支个招?”
赵志奇说,“不用,哥们自己有招。”
“哈,看爱情宝典了?什么招?”
看着韩小伟强颜欢笑,赵志奇没打哈哈,“痴心不悔,永不变心。”
韩小伟点点头,沉默一下说,“这是个好招,管用。”
轮到林义了,两人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最后韩小伟还是说,“义哥,你欺骗了整个世界。”
林义一乐,“我可没骗你。”
闻言,韩小伟龇牙说了个,“中。”
晃停不知道怎么表达情绪,坐在窗前就默默瞧着里边的人,眼里的泪光一闪一闪的,隐隐不出。
最后还是韩小伟先开口,“瓜娃子,从大山里出来一年多了,现在还怕这大城市吗?”
“怕。”
“你真是个瓜娃子唉!”骂了声,恨其不争,接着又问,“音乐梦还在吗?”
晃停点点头。
韩小伟说在就好,然后告诉他一定要坚持下去。宿舍小卖部靠他维持了,最后说宿舍抽屉里有几捆钱,赞助他的音乐梦。
看晃停不吱声,就加一句,“借你的,要还的,还要付利息的。哥们出来后就靠这点本息东山再起的。”
晃停点点头,然后问,“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韩小伟本来想说没有,但是脑海里突然钻出了媳妇儿,于是说,“有时间去看看我媳妇儿,她怀孕了,实在放心不下。”
“好。”
后来孙念一个宿舍的人也赶了过来。
抓紧时间,把男生赶出去,开始一一问候。
韩小伟问旷艺林,“老李说,你们毕业就结婚生子,祝福你们。”
旷艺林笑笑,没说话。
问孙念,“如果我当初追求你,有结果吗?”
没想到孙念毫不留情面,“你不是追过么?”
韩小伟一尬,厚着脸皮学赵志奇的话道,“我是说痴心不悔、永不变心的追求你,有机会没?”
孙念剥了个辣椒糖放嘴里,含糊说:“没。”
“一点机会都没?”
“嗯,一点都没。”
“那要是换成义哥呢?”
孙念噔嘣一声,把辣椒糖给咬碎了,嚼吧几下才说,“本姑娘美艳无双,他是我的第六任。”
离开中山,两宿舍一起吃了顿饭,算是告别过去,告别韩小伟嗨酒、吹牛的日子。
…
回到书店三楼。
按照老家的习俗,把身上的衣服裤子都扒拉了下来,扔洗衣机里,接着又细致的搓香皂,洗了个澡,去去晦气。
吹头发的时候,大长腿过来了,一进门就走到身边,习惯性地接管了吹风机,细声细气的问:
“你去中山了?”
林义一愣,问:“你们都听说了?”
女人点点头,“一大早上我们宿舍楼层的管院女生都在疯传。”
说着又问,“你换下来的衣服裤子呢?”
“搁洗衣机里头。”
帮着吹完头发,大长腿就径直走向洗衣机。在林义的讶异里,女人把衣服裤子的口袋都摸索一遍,然后就拿着衣服裤子、鞋子袜子出门去了。
等她再次上来时,林义坐在沙发上直翻白眼,“你干脆把我也丢了得了。”
邹艳霞片着的嘴角弯了弯,倒了杯茶给他。看林义不接,就弯个身子,把头搁茶几上和他对视,清澈的眼珠子也学他不时眨巴眨巴。
这女人…
无语的林义转个身子,躺沙发上。邹艳霞也不气恼,跑到厨房洗了一盘子草莓过来。
然后就撅着嘴皮子挑颗红彤彤的草莓放他嘴唇边逗趣,看林义最后把眼睛也闭上了。
才轻轻说,“又不缺这个钱,我希望你一辈子干干净净的。”
林义最后还是被这姑娘磨的没了办法,太有耐心了。
于是抓过咬了半口,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那半口往她嘴里一塞。
小嘴皮子抻着半颗草莓,红彤彤的和小红唇相得益彰,甚是好看。
在林义灼灼的眼神下,女人偏个头,半晌才开始咬合一下,好一会儿才细嚼慢咽起来。只是那抹羞红从清冽的脸上以可见速度蔓延到了腻白的脖颈。
吃了半颗草莓以后,大长腿一上午都不曾搭理屋子里这男人。
林义在书房做事,她就在沙发上打毛线活。
林义在沙发上半躺着看书,女人就跑去厨房做饭。
林义吃饱了,她开始拾掇碗筷,整理客厅。
反正就是避开这男人,努力让自己忙活起来。
后来林义在卧室里大叫一声,假装摔倒了。在外边看书的女人立即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对视一会儿,邹艳霞就脸红红的翘了翘嘴,“臭德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