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张季睡得很不好,没有了热乎乎的火炕和炉子,驿舍里的屋子里简直就是寒冷。
那摆在屋里的炭盆,到了后半夜火就熄了。
张季只觉得自己是在冰窟窿里忍了一宿。
早晨起来时,张季直接让张大年带着护卫们自己熬了肉粥。
两碗热粥下肚,他才觉得自己有了些热乎气。
真后悔没有听阿姐的话,带火炉子和蜂窝煤来啊!
张季心中不由哀叹。
他抬头看了看屋子外头那刚刚升起来的冬日太阳,真是不知道那些灾民们这些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泾阳县也派人送给了早饭过来,不过张季是没有再吃。
等到泾阳县令崔文桓再次带着人到了驿舍之后,便开始和韩山池商议此次赈灾钱粮的事。
此次带来的除了张季的那八千贯赈灾募集款之外,韩山池还带来了户部拨下来的赈灾钱粮。其中钱四千贯,粮食三千斛。
“韩郎中,泾阳县此次受灾最重的,乃是泾阳县东的金阜乡。乡里十一个村子都受灾严重。十一个村子中,有八个村房舍倒塌严重。灾民们虽然已经得到本县安置,但还是非常缺乏钱粮。这次朝廷拨下来的这笔钱粮可真是救了急了!所以本县打算此次朝廷的赈济会优先拨给金阜乡。”
三十七八岁的泾阳县令崔文桓,面带忧色的对韩山池说道。
“泾阳本地的情况,泾阳令比某等熟悉。如何安排这一批钱粮,自然还是要听泾阳令的安排。但是,钱粮务必尽快发放下去,好让泾阳百姓都能沐浴当今圣人恩泽啊!”四十出头的户部员外郎捋着颌下胡须点头说道。
崔文桓闻言面上闪过一丝喜色,忙起身施礼道:“那某便代泾阳百姓谢过韩郎中了!”
张季坐在下手一言不发,但是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之前他就已经从灾民当中听说过了,这泾阳县受灾最重的,应该是县城西面的三户乡和马牙乡。而且逃难到长安城外的,也大多是这两个乡的乡民。那罗家娘子和罗夏所在的上康村便是属于三户乡的。
可今日这崔县令却说泾阳受灾最重的是东面的金阜乡?
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呢?
张季心中起了疑惑,却也没有直接开口。
毕竟自己对泾阳受灾的情况也都是听灾民所说,并没有实地调查过。万一那崔县令说的是真的,那就尴尬了。
坐在张季身旁的那位二十八九岁模样的马御史,也是垂着眼帘没做声。
直到崔文桓滴带着人离开,张季回到自己房中,就找来了薛礼等人。
“某准备走一趟金阜乡。”张季直接对薛礼等人说道。
“四郎,你去那什么金阜乡作甚?”小胖子曹安不解问道。
张季见屋里就只有他、曹安,薛礼和张大年四人,便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四郎,这……不会吧?那泾阳县令这么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啊?”曹安听罢皱着眉头说道。
“不去看看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所以,某决定去一趟。”张季点头说道。
“四郎,某与你一起去。”冷着脸的薛礼在一旁说道。
“某也去!”曹安在一旁也忙说道。
“三郎你不去,你要留在这里看着赈灾钱粮。某给你留下六个护卫。”张季摇头看着曹安说道。
曹安嘟哝了句:“钱粮有府兵们守着,某留下也没啥事干!”,但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张季便带着薛礼、张大年,还有十四名贵护卫,一行十六人骑马出了泾阳县东门,向着打听好的金阜乡方向而去。
金阜乡距离泾阳县城并不远,不过七八里地。张季等人骑马很快便到。
张季他们首先来到的是,金阜乡距离泾阳县最近的何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