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炼无悲无喜,从虚空缓步走下,他更没有抬头望那轮明月,只是月神再也不敢停留,迅速消失在夜空中。星光如水,帝丘已经不在,那些魔头在夏王死后,一个接一个的如同风沙一样溃散,偌大的帝丘,曾经在幽冥无敌的夏族,就败亡在一个人手中,再无崛起的可能。静姝变回人身,流光一闪,落在魁漓身旁,看着沈炼,有说不出的震撼,因为现在的沈炼给她一种无敌的感觉。仿佛再无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击倒他,这当然是静姝的错觉,但这种感觉深深印刻在她心底,难以抹去。虚空中那庞大的龙身从天上降落,如同一座绵延起伏的山脉,坠落大地。沈炼只是轻轻抬手,那迅速坠落的龙身就缓缓降下,此前的帝丘已经化为深渊,底部不断冒出黄泉水,静静流淌,不知有多深。沈炼对静姝道:“你还吃龙肉么。”静姝看向应龙,它依旧保持着死前的龙姿,周遭还有许多陨石,也被沈炼的无边法力托住,静姝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悲凉之感,这头龙既然如此壮烈,就不该沦为她的口食,她摇了摇头。沈炼微微颔首,似是失去束缚,那无尽的陨石和应龙的龙身就坠落在深渊中,过了好一会,才有滔天声响回应,显示出这个深渊究竟是如何的不可测度。沈炼手中的魔心不断缩小,最后成了珠子,漆黑如夜,仿佛能吞噬任何光芒,他平静地将魔珠收回袖子里,目光却投向遥远的殷商。静姝略有些迟疑,说道:“你现在太强大了,只是……”沈炼打断她的话,轻声道:“你觉得我要出名了,是么。”静姝道:“对,我觉得你在很长一段时间,应当埋没声名。”沈炼负手悠悠道:“无名是一种选择,无敌也是一种选择,而我没有选择。”他说的不是假话,上清道主不会让他安安逸逸隐没声名,平安度过余生的,那不是上清道主选择他的初衷,也不是沈炼风格。他性情中固然有平淡的一面,却不代表他可以接受苟活。天地间卷起了狂风,下起了暴雨,要将此前大战的痕迹全部隐没在风暴中,亦是象征着沈炼接下来还要面对许多风雨,自从他选择修行‘上清灵宝自然锁心定神真解’后,其实已经没了选择。沈炼孤零零地淋着风雨,没有避开,他心里想着:这风雨还可以在猛烈一些。与此同时,朝歌也起了风雨,天乙心里也想着,“接下来的风雨会更猛烈。”夏国的疆土还在,夏族人还有许多,可是夏王不在了,帝丘也不在了,夏国已然等于亡国。在幽冥这片广袤无垠的土地上,只有殷商和周国才称的上庞然大物,也许还得加上一个黄泉魔宗,但明面上殷商和周国已经成了对立之势。几乎所有人都可以预见,殷商倒下是迟早的问题。因为殷商没有人可以对上沈炼,没有任何人!只是沈炼杀了夏王后,并未趁势攻伐殷商,而是选择回到了周国,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离夏王之死已经过去了一百天,周国却发生了一件诡异的事,这一百天里周国的土地再未降下一点,那些过去水源充沛的河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涸,便有道的小苏秀清制造了许多的引水符箓,交付各地,也没法引出半点水分。同样其他精通水法的修士都发现,他们没法沟通天地之间的水了,天上的云层还在,但是一旦进入周国的低空,就会迅速消失殆尽。唯有一种水可以存在于周国中,那就是黄泉水,可是黄泉水并不能给人喝。大地上的水分每日递增地减少,周国的子民开始困苦起来,就连一些修为不深的修士都很不好受,他们纵然断绝五谷,仍旧需要餐风饮露,洁净道体。为此,主持国务的伊挚操碎了心,他终于忍不住去碧游宫寻找国君沈炼。碧游宫重重帷幄,掩映住沈炼的身形,自从击杀夏王后,这威震幽冥的绝世仙人再也没有迈出碧游宫半步,由于碧游宫的特殊性,自然也没人能够算出他在做什么。“臣,伊挚,叩见大王。”沈炼清妙的仙音从帷幄飘出,“我知道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伊挚正色道:“大王可清楚为何周国会有如此诡异的旱情。”沈炼道:“知道。”伊挚心头一块大石头落地,如果沈炼不知道原因,他才不知如何是好。毕竟以沈炼的能耐都不清楚来龙去脉,这事情恐怕已经不能解决了。他道:“大王可有解决的办法,或者解决此事的眉目。”沈炼自帷幄中走了出来,伊挚登时大惊,因为现在的沈炼脸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魔纹,十分可怖。他脖子上挂了黑色的珠子,正不断冒出魔气。因此伊挚此刻有种置身魔域的诡异感,好在沈炼清澈的目光,表明他神思应该未曾被魔气困扰。沈炼道:“伊挚你被我的形容吓到了吧,这也是我近来没有出宫的原因,因为那元始天魔的魔念的确非同小可,即使过了一百天我都没有将它彻底降服。”伊挚松了口气,看来沈炼确无大碍,只是这形容的确吓人,要是出去给别人瞧见,定然会引起不小的风~波。沈炼接着道:“周国大旱,非是,而是**,灾祸的源头还得从夏国说起。”伊挚道:“还请大王细说。”沈炼盘坐到伊挚对面,目光悠悠,缓声道:“夏国开国的国君叫做姒文命,他当年立国之时,除却一众臣子的帮助外,手下还有两大得力帮手,一个便是已经死去的应龙,应龙是,能操控万水,因此帝丘那等地方能有夏渠存在,也跟它有一些干系;至于另外一个叫做天女魃,此人不知根底,却可以将任何一个地方的水源枯竭,神力莫测,故而又被称为‘旱魃’,她消失很久了,如今却暗自出现,周国的旱情便是她的手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