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王客气了。”黎贤笑道。
眼见着方才那一句话的风波,当事两人一个不问,一个不提,众人都心知肚明地闭了嘴,当下歌舞又起,也是一番祥和安乐的景象。
但从来两国之间但有交集,大多是互相试探,或以言词陷阱,一来一往间除了利益便是想尽办法落对方面子了。
雍黎原本安安静静地小酌下面人安排上来的果酒,就连黎贤的席位安在自己的旁边她也没多大反应。
“听说父皇有意让你与长楚南阳王联姻,这件事你可知道?”黎贤微微倾身凑近雍黎,低低道。
“康王兄都说是听说了,素来流言三分真七分假,哪里能当真?”雍黎不痛不痒地回了一句,晃了晃酒杯,慢慢一笑,“我本是孤意之人,前缘如何谁都做不得主。自然比不得康王兄齐人之福,听说前些日子康王兄又纳了位年轻貌美的侧妃?”
黎贤似乎有些不想谈起这个话题,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这是母后的意思,我等为人子者,自当顺从。”
雍黎并不在意他的托词,摆摆手,道,“康王兄的私事,我自然管不到,只是王妃嫂子是你的结发妻子,还望你莫要辜负。”
“自然……”
黎贤话未说完,便听到席间突然有人笑道,“素闻宣阳公主琴艺天下无双,今日难得有机会,不知可否请殿下为咱们弹一曲,助助兴?”
那人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满座人听得清清楚楚。
弹曲助兴?
这是把她当声优伶人之流?
陈国诸使皆面带细微笑意闭嘴观望,而上璋这边则大多带了恼怒神色,也有人低头急思如何不失气度地反驳回去,只黎贤略有试探的目光打量着神色怡然的雍黎。
“要本宫为诸位陈国贵使弹上一曲,虽有违礼制,但以为待客未为不可,只是本宫幼年得祖父教导,琴意可舒胸怀可交知音,却断不可为公明仪之事。”
雍黎语速不快,慢慢道来,在座的诸位大多是文臣,向来精于文辞典故,即便有部分反应慢的,也都很快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来。
公明仪为牛弹清角之操,伏食如故。非牛不闻,不合其耳也。
对牛弹琴,这是明晃晃地讽刺了陈国诸使。
之前那名开口的陈使顿时脸色青灰,就连一直保持端方皇族风度的沈慕脸色也有些挂不住,他朝那副使使了个眼色,那副使只得灰溜溜闭嘴坐下。
难得沈慕也是个心思灵动之人,在此情况之下也没有冲动地拍案而起,而是持酒盏起身,朝雍黎走去,他将酒杯微微往前一敬,道,“我陈国民风豪放,所擅乐器多是笙竽鼓铃,便是本王也确实很难听到绝妙的琴音。来日我两国文化交流,愿遣使来上璋,学琴技修琴道。”
雍黎转着酒杯,没有说话,倒是黎贤也端了酒杯起身,“自然欢迎。”
他二人各怀心思地寒暄,雍黎突然搁下一直在手里转着的酒杯,往身侧探着搁臂斜倚着,漫不经心看场中歌舞。
陈国这件事到目前为止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后续城池交割,边军接管也不必她来操心了。不过说起边军,如今收回三城,上璋与陈国的边境线明显得延长了些,也不知道这三城的守军陛下打算从哪里调配。
看来上次上书削减璟王府和华阳府军队的事,还得从这里上下手。
只是,上次旨意之后关于璟王府上书请求削藩之事便再没有什么消息,就连封赏之事也就此搁置了下来,也不知道皇帝大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虽说有云先生几句话,但到底帝王心思难测,雍黎虽说心里有些模糊的大概,但皇帝陛下到底如何打算,她却也摸不准。
不过……
雍黎微微一笑,年关将至,封印在即,看来什么时候也该上个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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