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美人也有五个多月了吧?”雍黎笑意吟吟看着脸色顿变得雍寒山,“父王这是什么表情,我关心一下未来的弟弟有何不可?莫非父王还担心我对这个尚未出生的婴儿下手?”
“阿黎,那孩子不会成为你的阻碍,将来璟王府是你的,华阳府也是你的,你若有一天不想要了,便将他们还给黎氏皇族。”
“父王以为我就那么容不下那个孩子,担心他长成后争权被我所杀?”
雍黎笑意中带着点冷凝的戏谑嘲讽,雍寒山却不恼,“我的意思是,即便那孩子出生了,你也不必把他当成你的兄弟,有些事看似讳莫如深,实则心思暗藏,那孩子或许连个棋子也说不上。”
“我不是那些存着满心婆婆妈妈怜悯的女子,稚子无罪的话在我面前行不通,在我的信仰和执念跟前,可牺牲的东西太多。”雍黎直直地看着雍寒山。
我把自己逼成了如今这般的冷心冷血,全因着母亲才能尚在心中保存一份柔软,才能在这些年的辗转磨折中未癫狂成魔,除了最后的结果,已没有什么能成为我的救赎。
马车走到文南巷附近,雍寒山叫停了车,对雍黎道,“我去趟刑部,你先回府。”
雍黎微笑,将他的外袍递过去,“是,父王慢走。”
雍寒山离开后,雍黎没打算立即回府,而是示意车夫改道八福街。
八福街是一些宗室公卿府邸所在,比起东西两市,平素往来经过的行人车马并不多,而黎贺的府邸正在这八福街南向。
黎贺和黎贤今天下朝后突然被皇帝陛下勒令闭门思过,雍黎还在宫里时便突然听到这个消息。至于闭门思过的具体原因为何,虽没有明明确确的消息传出来,雍黎不用想也明白,这恐怕是皇帝大人也知道了些什么。
雍黎被王府管家恭恭敬敬地迎进了内院,这是雍黎第一次踏进黎贺府邸的大门。
黎贺的府邸不同于寻常宗室贵戚府邸富丽堂皇之象,反而另有一种精简刚硬的气势,看来倒让人觉得舒坦。
雍黎走得不快,乍一看倒像是闲庭信步,其实却是暗暗打量安王府的布局章法,以她的目光如炬,即便不能完全看出其中深藏的隐秘之处,却也知这府中虽无景致可言,但一步一局皆有章法,定是个中高手所为。管家自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反而很奇怪这般没什么景致的园子,这位宣阳公主还能欣赏得这么津津有味?
雍黎看到黎贺的时候,他正在园中舞剑,一把承华剑舞得落英缤纷,细碎的雪花竟也被剑意更带出几分冷冽。雍黎看着他剑下四溅飞散的雪花,看着他一剑范围内那株完好无缺的腊梅,便知他的剑意虽苍劲却平和,虽气势凌厉却收敛自如,全无一丝为勒令禁闭的颓靡或怨怒,反倒见几分轻松自在。
似乎感到有人看他,黎贺转手一个漂亮的剑花收了剑势,转头看到不远处廊下静静立着的雍黎,笑道,“三微月来了。”
他态度轻松自然,自然到让雍黎都有种他们从来都是如此熟稔关系的错觉,全不似上次黄县时客气周全地态度,这般突然的变化让雍黎有些诧异。
她挑挑眉,道,“还从未来府上拜访过,今日路过冒昧来访,还请安王兄不要见怪。”
“哪里的话,凤归来访,本王荣幸之至。”黎贺将剑丢给一旁小厮,顺手接了帕子擦手,便擦边往雍黎方向走。
他们在的这个院子本就是黎贺的内院书房所在,黎贺引雍黎进了书房主室,书房不大不小,也就内外两室,以纱幔宽屏隔开,外室书房布局简单疏旷,两个落地书架,一张长案,并两张圈椅茶案便再无其他缀饰。
倒是内室帘幔微开,雍黎清晰的看到里间有些凌乱的布置,以她的角度,能看到更加宽大的长案上摆放了几块上好的木材,散乱的木锉刀,木凿等工具旁一张古琴已初具雏形。
而靠墙的实木架子上则整整齐齐地排放了十来把已完工的琵琶和一些小而精致的笔洗,笔架等物,比起那些雕镂精美细致的小物件,那几把琵琶着实朴素了些,一概缀饰全无,形制也全都是常见的南音琵琶,就连木料似乎也不是那些名贵的紫檀红木等木料,甚至仅仅是打磨之后稍许抛了下光,连清漆都没有上。
雍黎早听说过黎贺这几年长擅木艺,当时听来倒没觉得有何不妥,但乍一看来还是觉得有些意外,毕竟京中大家子弟大多或长擅萧笛琴筝,或精文辞,或通武功,黎贺这项爱好在大家子弟中看来还真是殊异。
只是当时听来,似乎是说黎贺只制琵琶,并不做其他物事,但今日看来果不尽然。
“本王所好难登大雅之堂,让凤归见笑了。”黎贺并不遮掩,神色大方。
“怎会?”雍黎驻足浅笑,“若说鉴茶品酒为风雅之趣,那我和母亲所做的却是酒娘之事。但随本心,何谈雅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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