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黎到何琼书房的时候,书房内并没有棋盘棋子,也并不是只有何琼一人。
雍黎进来时,何琼站在一张巨大的上璋地形舆图前,指尖在乾鄞,澍二州上面几个位置点过,而他身侧一人也侧身面对舆图,背对书房门而立。
看不见那人容貌,只见着他一身黑色锦袍,暗绣祥云,不是惯常的日常装束,而是一身利落劲装,腰袖束起,更显得身姿挺拔,仅仅是个背影便让人遥想暗夜山林月华初升。
那人确实如月华般气质轻淡疏阔,却隐隐又有种烈性和捉摸不透的阴沉。
雍黎看着那人,眼中笑意愈深,她在门口站住,微微福了福,“父亲唤我来想必不是手谈,不知有何要事吩咐?”
“你那日的提议,我说与了扶梅先生,先生也极为推许,赞你大才,所以特地唤你来见见。”何琼伸手一引,“还不快过来见过先生。”
那青年这才转过身来,面貌不算精致出彩,让人看来却干净舒服,也有一般大家子弟的清贵神色,他看向雍黎时神色有些微变化,却依旧含笑点了点头,只是在雍黎见礼时不动声色微微侧了侧身子。
“七小姐是妙人,只是元某贸然求见,倒是显得无礼了。”
“元先生助父亲共谋大事,殚精竭虑极力周全,是我何府上下的荣幸;意虽不才,得父亲看中也能在些许小事上插上一两句嘴,难得稚嫩言语能入先生耳,确实是意的荣幸。”雍黎本就是大家出身,这正经的官腔向来打得不错。
“七小姐过谦了。”元扶梅含笑一语,便没有再说话。
何琼却哈哈一笑,对雍黎道,“元先生是天下大才,名传多年,为父能有幸得先生相助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你有机会可得好好跟元先生多学学。”
“这是自然,也望先生不吝赐教。”
雍黎“不吝赐教”四字语气略有些重,何琼没注意,元扶梅却听出两分咬牙切齿的意思来。
书房内并不十分亮堂,何琼和元扶梅在地图上推演布置,雍黎捧着茶杯在旁边静静看着,偶尔也补上一两句不算出彩的言论,每每听了无甚大的作用,但有元扶梅暗中不动声色两语,总能让何琼转了思路去。
眼见着天色见黑,那二人似乎也谈得差不多了。雍黎搁下茶杯往舆图方向靠近了两步,指指澍州以南与云州接壤的地方——明水,道,“父亲手下精锐,选取五百人暗中守在此处为好;云州钦州含州等南方几州虽远,目前来看到底还是王土,父亲虽正面对北,后方也得守卫妥当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