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明之曾赞长孙雍青阳“神姿高彻,瑶林琼树”,但后来随着雍黎这一璟王府继承人的迅速长成,“神姿高彻,瑶林琼树”之誉便经成安帝的口落在了雍黎头上。
她出现在昭华宫前殿的时候,皇帝陛下也将将来了,雍黎随着众人行了礼,起身后见雍寒山也在不远处,遂走了两步面无表情的行了礼,唤了声“父王”。
成安帝见一众绛紫朱红的朝臣中雍黎悠然而立,难得没有向往常一样随意地套个宽袍,而是着一身藕粉色长儒,外罩粉青长衫,只腰间坠一块青玉,除此之外别无他饰。虽然她这身比起后殿那些贵女嫔妃们简单得不止一点半点,成安帝却依然目光一亮,他冲雍黎招招手,“素日里难得见你穿这般鲜亮的颜色,朕瞧着你这样子倒比往日明媚了许多,赶明儿让司制房多给你做些颜色衣裳。”
“这些小事,不敢劳陛下挂心。”雍黎毫不客气地拒绝,随意行了礼便欲往后殿去。
“那边也给你安了一席,你坐下陪朕喝两杯。”见她似乎并不想留,成安帝又道,“云阁老今日也来了,你不见见?”
雍黎一怔,抬头正想问什么,却听成安帝又道,“云阁老尚在武隆门,你且稍待片刻。”
“既然如此,凤归先往太后处请安,稍后再来这里。”雍黎抬手告了退便往后殿去了。
后殿众女眷已经落了座,笙歌渐起,筵席已备,各家命妇贵女及后宫妃嫔正按品级高低上前献礼。
雍黎一点也不关心那些人献了些什么,只在太后身侧坐得平定如风,偶尔举杯沾沾唇,并无多余神色,也不说话,只是在太后给她碗里夹一两样菜时,方低声言谢。
坐了些许时候,雍黎看着台上的舞女着实有些眼花,遂寻了个借口与太后说累了,然后在满座直戳戳的目光下离了席。
出了殿门,随意与一个宫侍交代了几句,便往季英台去了。
季英台与元铭宫一般临着平月湖,离此处昭华宫不远,这满宫里也是个少有人能踏足的地方。从前是华阳长公主用来观景设宴的地方,后来归了雍黎,便被她辟作了书房,虽说这书房这几年来她用得少了,但确实是个春夏读书赏景的好地方。
季英台主殿建在一处凸起的小丘上,地势比其他地方高些,且应着地势的起伏而建,比起宫里周正端严的各处宫宇,倒是多了几分玲珑精致来。西侧临水,夏日里是个观荷的极妙所在;东侧山坡顺势而下种了漫漫延延百千棵桃树樱树,春日樱花桃花齐绽,自季英台往下看去,那般云蒸霞蔚,烟烟笼笼,颇为壮观。
雍黎坐在季英台前一处简素的小亭子里,远远看着桃花樱花已层层叠叠开了好些,想着再过些时日待花开到盛时,便可以酿些桃花酒来;又想着今年在京里,没时间去平野看看母亲,不能给母亲带自己酿的酒了……
隐隐约约听着脚步声传来,雍黎断了思绪,抬头看见那边在宫侍带领下缓步走来的精神矍铄的儒雅老者,忙起身相迎,“凤归见过恩师。”
“殿下多礼了,近三年未见,殿下一向可安?”云深细细打量了自己这个比之三年前似乎更加清瘦的弟子,惊异于她明明淡然而立却自有威严的气度,想起陛下先前与自己说的那番话,不由坦然,含笑还礼。
“先生……”雍黎手下一顿,心内暗暗叹了口气,而神色姿态却丝毫不见端倪,她亲自引了云深在亭子里坐下,“先生这两年在山野结庐清修,凤归去岁回京诸事缠身,竟未得空往冀城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