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翁自然会有的,但雍黎却觉得即便有那么个渔翁在,若想成为最大的赢家怕是也不容易,除非沈慕沈蒙两方相争谁也压不得谁,最终两方同亡,或许那渔翁才有上位的可能。
雍黎很乐得作壁上观,他陈国几方势力争得越厉害,这也越是件很让人心情愉悦的事。只是他们一边争夺,一边又把手伸进上璋来,却实在不是件让人放心的事。
“昨日宫中发生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早知谢岑大约在宫中也有自己的耳目,纵然以皇帝陛下的手段能将昨日的事发经过遮掩,但凭谢岑的能力察觉到宫中有异,根本就不是难事。
更何况,陈国使团入宫赴宴,两日未返回别院官驿,本身就不是个正常的事情。
“我只知道陈国使团大概是因为暗中做了某些手段,但却最终受制于贵国陛下,但这事贵国皇宫隐瞒得周密,所以陈国使团具体因何受制,我并不能完全查探出。”谢岑倒是完全没遮掩,他在雍黎面前,仿佛所有的事情都说得坦然,不论他们所提及的话题是否涉及到政局朝事。
他仿佛从来都坦坦然然地将自己的心思明明白白地展现出来,一丝都不遮掩地捧到雍黎面前,他这样地坦然,却一次次让雍黎陷入沉思,让她一次次地辗转反复地思考。
“你猜得没错,前日中秋夜宴,还有昨日,确实发生了些事情。”雍黎原本不想将宫里发生的事情直接告诉谢岑的,但此刻却觉得,说与他听或许能得到他的一些其他建议或许也是好事,“昨日中秋夜宴,陈国使团中有一人突然对我出手刺杀于我,不过最后却被擒,只是这事事发突然,一番辩解下来,陈国即便能摘清意图刺杀的帽子,但治下不严的过错是逃不掉的。为了让陈国对我上璋有一个交代,也为了探查一番,便留他陈国使团在宫里住了一夜。但昨日白天陈国使团面见陛下时,陈国那位和婉公主却突然也闹出了刺杀的事情,而她刺杀的对象,正是我朝皇帝陛下。”
“原来竟然是这事,难怪……”谢岑笑道,“贵国皇帝陛下为何扣下陈国使团,我猜遍了各种可能,却唯独没有猜到这个原因。不过,陈国这位即将嫁入黎氏皇族的和婉公主,在这个时候闹出刺杀贵国皇帝的事情,想来实在是有些奇怪了。”
“这事是奇怪,但奇怪之处却不是黎贞刺杀陛下的事情。”雍黎道,“那人刺杀失败,当场自杀,没留下活口,但尸体被拖走查验之后,发现那人其实是易了容的,并不是陈国和婉公主沈妤。”
“假公主?!”谢岑这下倒是有些奇怪了,他微微沉思,片刻之后仿佛想到了什么,却没有说出来,而是看着雍黎等她接下去的话。
“真真假假的,谁说得清?也许从头到尾都只是这个假公主,也许他陈国有了一个真公主,却还要安排一个假公主,只为了做些真假莫辨的事情来迷惑众人。”雍黎微笑,笑容里不掩嘲讽,“我不管闹出刺杀的是真公主还是假公主,但我确定的是,在‘陈国和婉公主刺杀上璋陛下不成反为所诛’这样的消息传出去之前,若真的和婉公主还不出现,那沈妤这个身份大约便真的要从世人眼中消失了。”
雍黎知道,皇帝陛下之所以为何要将此事暂时压下,或者还不止只是压下个一天两天,其实是在等消息传去陈国,给陈国老皇帝一个考虑的时间,也是等陈国一个态度。
上璋给出强势的态度,陈国是否因上璋对此事的强势态度而有所顾忌?或者说,上璋会不会因此事而出兵讨伐陈国,而陈国会不会顾忌上璋的强势态度而有所取舍?
这事其实也是双方的一场暗流涌动的心理博弈。
但雍黎却知道,皇帝陛下是聪明人,他虽想借此事为上璋谋取最大的利益,但是也绝不会真的就只是与陈国赌这么一场局。
“不过我倒是想不明白了,这真的沈妤到底是自己放弃了自己的身份,还是她自始至终也是个受害者,被人利用了她的身份?”雍黎道。
“沈妤知不知情,是死是活,但她终究不会是这件事的幕后主使,你要注意的不是她。”谢岑提醒道,“你可曾想过,这场刺杀的真正主使会是谁?”
“想过。”雍黎看他,“不瞒你说,我之前考虑过三种可能,一是陈帝,二是沈慕,三是沈蒙,但最后斟酌之间却将沈蒙排除掉了,而在陈帝和沈慕之间,我却更倾向于是沈慕。”
雍黎挑眉,追问,“你如何会有此一问?你是有其他想法?”
“你可想过可能会是陈国皇六子沈芝?”谢岑一针见血。
他这一句话点拨了雍黎,雍黎脑子中迅速开始盘点她之前未曾注意到的细节,一时半会儿顾不得理会谢岑。
谢岑看着她低眉沉思的模样,如夜色下沉寂的幽昙,不是浓丽张扬的色彩,未有喷薄夺目的形态,却自有沉稳的气度,和引人欲往探寻的气泽,即便是在黑夜里,也无人能忽略她的存在。
纵然在他人眼中,这样的她或许清冷不可捉摸,高远不可接近,但是他欣赏这样的她,也珍爱这样的她。只是这样的她站得太高了,高到几乎所有人都能看到她,而他不愿看到他人看着她时景仰痴迷的目光。
她眉目微垂,睫毛上似乎沾了些灯火的暖黄的光晕,越发显得眉目温柔,往日里的清冷也散去几分。
谢岑微微一笑,“其实你怀疑沈慕倒是在我的意料之外,沈慕人在定安,若真是亲涉险境如此,只为这破釜沉舟的刺杀一事,我倒是真得佩服他的魄力了。不过以我对沈慕的调查和了解,这人筹谋手段是有的,行事魄力大约也不差,只是太过小心周全,他若真要行刺杀之事,断不会只是这般随意安排,他要做大约也是得做到一丝无法为他人诟病的极致了。”
雍黎这才抬起头,“我却是与你想法相反,正因为他谨慎周全,所以他为何不能是反其道而行之?偏偏就是去钻了所有人都以为不可能是他的作为的空子?”
“你说的也有道理……”谢岑仍是一笑,也不辩驳。
雍黎却道,“不过你提到沈芝,细细想来,我倒也觉得也很有几分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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