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每次她对成安帝的揣测都未曾偏离过十之一二,这其中或许有她自来对人心把握的纯熟,但她却忽略了人心终究是人心,便是她也未必能次次如此精准,但她却也从未想过,或许她的背后,有人在配合着她的决定和认知,甚至为她兜底着所有可能出现的结果。
时事混乱纷杂,雍黎在这些混乱纷杂中一点点理清头绪,寻觅其中隐藏的解决问题最省力的那个破口,企图还如今的上璋一个相对平和稳定,也相对清晰明了的局面。
千古高风西边受爆炸影响坍塌损毁的那部分废墟,这两日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至少比方方搜救完毕还未来得及清理的淑仪公主府看起来要好很多。
雍黎一路走过去的时候,视野确实开阔了许多,原本一些古木也倒塌了都被清理走了,偶尔见得一两个掩盖在路边的齐根裸露的木头桩子。
西边的建筑也有部分损毁,最靠近淑仪公主府的几座楼阁也倒塌不见了踪影,其中便包括之前雍黎曾与温卿见面的那座回廊亭台,甚至连绘吾池也因巨大的爆炸不知是触动了哪里,改变了原本活水流动的方向,整个绘吾池的水位明显比之前低了很多,近池边的地方,很明显地看出来裸露的河床。
因为原本与淑仪公主府相邻的这部分阵法已经彻底没了,西边的院墙也损毁的一部分,所以这两日这边的护卫安排得不少,看守也十分严密。
千古高风毁了这么大一片,雍黎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的,毕竟这么多年了,又是她母亲留下的园子,总不希望被破坏。
之前的十二星阵因这次爆炸的影响,以及谢岑之前的安排,几乎已经损毁不再,只能在观鱼池那边仍看到一些未曾彻底收尾的痕迹。
雍黎一路往西边走过去时,路上使女仆从较往日少了许多,倒更加显得清净,也越发衬得园子里自有一种深邃到极点的静谧之感。
偌大的千古高风,纵然是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精致布局别具一格,一草一木皆是精心所养,甚至一行一停之间也是随处可见的小精致和大格局。
只是这样的地方,终究人还是少了些。
雍寒山之前在京的那几年,几乎很少踏足千古高风,只是雍黎在时,他才会偶尔进来一两次,雍黎不在时,他便不会往后面走半步。
雍黎觉得奇怪,从前千古高风和璟王府,两府为一府,其实真正说起来那么大的地方也不过就是几个主人,但为何那时候却未曾觉得千古高风像如今这般空旷呢?
那时候的千古高风,是个温暖的阳光明媚的地方,是个初初锦绣处处繁花的地方。
越往前走,巡逻的府兵多了许多,府中众人也被限制不得靠近此处。
雍黎远远地看着损毁的那一片,一些倒塌的古木,因为阻碍道路,已经被清走了,而几处亭台轩馆的废墟却还照旧是原来倒塌的样子,并未完全清理掉。
而远处千古高风外面的坊间巷道上,有禁卫军在驻守巡逻,这队禁卫军也是皇帝陛下赐下来的,而除了府兵与禁卫军,按着正常规制,城中尚有京畿卫在各处巡逻,而这附近几坊之地显然最近巡逻的京畿卫也增加了有三倍之数。
所以即便如今损毁之处尚未修缮,雍黎却并不担心千古高风的安全。
“秦老管家不在?”
雍黎看了眼身后,她方才过来的时候好容易劝说了珍娘回去休息,身边只跟着连亦觅铎,还有赵雪冈带着的几个侍卫。
“府里事这样多,老管家本就忙得脚不沾地,方才听说林先生有事求老管家帮忙,这会儿怕是有什么安排呢。”回答得是连亦,她问道,“殿下有什么事情交代?”
“嗯,你替我记着,我怕是后面事情多会忘记。”雍黎指指方几重守卫的废墟,道,“这里损毁的轩馆能修缮的便略做些修缮,若已经彻底倒塌损毁的,暂时也不必新建立了。不过记得从卷烟桥那边往北,到绘吾池这一片,留几亩地种些常用的草药供贫苦百姓取用,到时派一两个人看管着便好,回头这块地方也不必划归到千古高风里面了,只做个小外园就好。”
雍黎其实早些时候便有这么个打算,想开放千古高风部分地方设置一个利民药圃,也算是行善积德的好事。
毕竟偌大的千古高风,她常常踏足的地方少之又少,或许偶尔在园子里寻个应时应景的地方,春日里治个酒观个景,夏日里泛个舟赏个荷,秋日里煮个茶看个书,冬日里踏个雪寻个梅,但这些即便她是在定安,有这样闲情逸致的时候也是屈指可数。
她日常一贯起居的地方也就是一个澄霁院,甚至澄霁院中也就几个常去的地方,半瓯茶,残霜酒,或者去残霜酒后面板桥下藏个酒。
况且随着年龄越长,在回不得小时候的心境,当年年纪小的时候,对外面天地自然下的一切事务都有着好奇,也惯喜欢寻幽探秘,常拉着兄姐在园子里各处乱钻乱逛,也算是将千古高风的各个角落都逛了个遍,甚至有些旁人从未知晓的隐秘之处,也是幼年时偶然发现的。
而当年雍明之纵然对几个孙辈的教养之事十分严格,却也未曾阻拦她们在园子里各处地折腾。甚至因为雍黎某段时间迷上了制作瓷器,还特地让工匠在园子北边寻了个空院子搭了个烧瓷的瓷窑,那院子现在还在,院子里的窑炉和一应物事都还在,便是北边的那个叫做“云霞天青”的小院子。这院子的名字,正是来自于当年雍黎偶然得到的一个小瓷瓶,天青色瓷底上面柔润着三两处细腻的云霞一般的丹朱色彩。
雍黎也是因为这个从未见过的瓷器的颜色,才产生的烧瓷的兴致,一心想要研究出这个偶然出现的万中无一的变色的制造工艺,所以才有了后来这个叫做“云霞天青”的院子,也有了当年定安各家王府贵胄府中流传一时的“云霞天青”的瓷器。
至于为什么之事流传一时,是因为雍黎当年的兴致只持续了半年,她花了半年时间研究出了这种色泽的制作工艺之后,也曾好好地烧了几炉子各色器皿,这些器皿她挑了几个自己留下了,剩下地大多是送进了宫里,或者作节礼送去了几家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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