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贺其实原本也没想到能从雍黎这边得到更多的消息,方才所有的问题,其实也只是抱着一二试探侥幸的心理,能得到答案自然最好,若雍黎当真半句也不透露,他其实也是没办法的。
不过方才一瞬,黎贺见雍黎脸色有些不对,却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他一向知道自己这个表妹性格古怪,更何况他二人也从没什么个亲近关系,即便想知道什么他也不便问,只得装作不知,随意闲聊。
“近来外面的流言……,那些都是庸人之言,你其实不要放在心上。”黎贺想到近来宫里宫外时时传到自己耳朵里的那些话,有些担心雍黎。
前两日连他自己府里府里也有下人传言,初初一两次他听到后严厉责罚了府中传闲话的侍女小厮几人,才算将这传到他自己府里的流言制止住了,至少是在府里他再没听到过。
但每每走出门去,大街上也总能听到闲着磨牙的人在谈论此事,谈论的人多了,他也没那个手段去压制,有些事压制得狠了,也许反倒只能起到反效果。
其实说来这事,黎贺对雍黎还是有些愧疚。
前两日他得了郑皇后的话去京郊皇家别院探望黎贞,虽然他对黎贞这个妹妹并无自幼养成的亲近之感,对郑皇后这个母亲也失望多过爱重,但毕竟是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妹,得了郑皇后的吩咐,他还是去了一趟。
皇家别院里,他所听到的关于黎贞私下里对雍黎的恶言不可谓不多,也不可谓不难听。甚至几番交谈中,他旁敲侧击之后,几乎可以肯定,如今京中关于雍黎的流言愈演愈烈,断然是有黎贞的几分手笔。
他对黎贞看得通透,知道自己这个妹妹掩盖在落落大方的雍容外表之下的自私又丑陋清高又虚假。也知道黎贞虽自幼便对雍黎维持着表面的温和亲近,但掩盖在温和亲近之下的确实她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嫉恨。
原本黎贺也没在意这些小事,只当是因为雍黎自幼在宫里更受宠些,所以黎贞对此只是有些小女孩儿家争宠嫉妒的小心思。但自去年不归园事件发生之前,黎贞准确地找到自己,也成功地利用自己的执念心魔去做了那样一件事情之后,黎贺便对自己这个妹妹是当真彻底地改变了看法,也慢慢生出一点防备来。
但即便再怎么私下不和,几无交集,但在彻底反目之前,黎贞还是自己血脉相连的亲妹,明明与他无关,但黎贞对雍黎所做的一切,都不由得让他从心底生出一点愧疚出来。
“你何时见我被庸人之言搅扰的?”与黎贺有些担忧着急的神色相比较起来,雍黎却是一点都不着急。
流言一事,还在可控的范围之内,或者说还在皇帝陛下的掌控之中。
不然,毕竟关于璟王府的声名甚至是雍黎的性命,她父王也不至于到现在还闭门在府,对外面针对自己的流言充耳不闻。
“我也知道你大约是自有打算的,但是,此事你千万还是多多注意着些吧。”黎贺道,“毕竟流言可畏,一旦被人利用,你该如何抽身?!”
他话言辞语气之中的提醒不无善意,雍黎明白,虽有些不自在,但也不会对他有些过于的关心有什么不满。
“我知道的,确实另有打算,这事情虽多多少少对我会有些影响,但还不至于到那么严重的地步,你放心。”
雍黎含糊而过,毕竟如今陛下对外表现出来的态度也是暧昧不清的,她总不能直接就跟黎贺点破皇帝陛下暗中的安排。
黎贺没再说话了,其实也是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马蹄缓慢而有节奏的哒哒声,响在长街上,直到街口处,黎贺才拉住缰绳,朝雍黎道,“我不送你了,你自己多注意些。”
雍黎含笑点头,礼貌性地让黎贺先行。
黎贺走后,雍黎直接从永化坊穿过,路上行人不多,便略加快了速度,不多时便到了云山别院。
云山别院一如往常,却又有些不同。
比之陈使团还在的时候,此时的云山别院外面暗中的守卫已经撤了,明面上的驻守的护卫也减了有半数,但一旦进去后,却也能察觉,内里的防卫却不算松懈,算得上外松内紧。
云山别院的建制远比不上千古高风,但在整个定安各家园林中算的上佼佼者了,毕竟也算是半个皇家园林,工部督造,又素来用作接待他国来使居多,自然不可能差到哪里去。
雍黎来云山别院的次数不多,整个别院走过的大约也只有十之一二,今日进来又是从大门沿着之前一贯走着的路进来,不过却比往日里走得远了点。
往日里顶多就是走到宴会专用的排云殿,今日她却在两个侍卫的带领下一直往西,绕了几乎有大半个园子,直接到西边一个叫做“流萍馆”的小院子外。
“流萍馆”是整个云山别院大大小小十来个院子里规模最小的一个院子,以前也不常有什么大用处,一贯是闲置的时间比较多。
而前两日,却有从东院门悄悄被送进来一个女子,也丝毫未引人注意地便在这“流萍馆”住了下来。
雍黎进去院子里,除了主屋廊下站了两个侍女,便再没看到其他人影,整个院子里安静地仿佛没有人气。
雍黎走近时,那两个侍女随即朝雍黎屈了屈膝,便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推开主屋紧闭着的门,屋子里开着两扇窗户,还算亮堂。
西边小阁间内,沈妤正在埋头写写画画,有风吹进来,吹得她笔下的纸飘了飘,她便顺手取了镇纸压上。
沈妤没有抬头,只隐约感到雍黎慢慢地走近,直到她在隔间的玄关处停住,沈妤才停了笔,嘲弄中略带失望的语气,“我早该知道是你的。”
一顿,又道,“错信了人,能怪谁呢,也当真是我自己太过可笑了。”
雍黎还未说话,她将手中的笔往桌上一摔,纸上顿时晕染开一片墨迹。
雍黎还未说话,她将手中的笔往桌上一摔,纸上顿时晕染开一片墨迹。
沈妤抬头直视着雍黎,一点未曾避让,那眼神尖锐得甚至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来,“说吧,从头到尾,你的目的何在?”
“你当我留你在这里是为了利用你?你当我那日在云山与你说得话都是骗你的?”雍黎冷笑,“你有什么值得我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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