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稽之谈!”成安帝打断他斥道。
这几句话确实很显然明了了,“北凤南欺”四字用得也实在是毫不掩饰了,只这四字,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雍黎。
上璋视“青凤”为祥瑞,当年华阳长公主是先皇亲口所赞的“上璋之青凤”,而后来雍黎又被成安帝所喻为“上璋之青凤”,这几乎是朝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事情,渐渐地凡提起“青凤”二字,几乎所有人都会第一时间想到两代帝王如此重喻的二人,也几乎视她二人为图腾了。
而偏偏雍黎的字,又是成安帝所起,又是着意用了凤归二字,恰应了其中“凤”字。
而略微再牵强一些,华阳和平皋居于上璋偏北,都城定安居中部偏南,雍黎去年自华阳回京,可不又正是应了“北凤南欺”四字?
雍黎暗暗冷笑,又略有些自嘲,大约自己真的是哪里碍着他们得眼了?这些人,准备得还真是充分,这又一手笔也实在不小,况且烧毁宫室也是着实冒了很大风险了,看样子是对自己不死不休了?
“这等荒谬之言,也敢拿到长明殿来说?!你也太大胆了些!”黎贺朝那侍卫班领斥责道,见情势着实不利于雍黎,他有意相帮,故而言辞警示,想要暗中逼那人改口。
而方才一直做得想要滴水不沾身完完全全置身事外的郑匀却突然开口,“安王莫要太过主观臆断了。”
他只对黎贺说了这么句话,然后却朝成安帝拱手建议道,“方才这侍卫班领安排救火尚且来不及,哪里有那么多空暇去询问宫人,大约也不知道具体情况,陛下莫若将杏宫附近宫人门都召集起来,挨个一一单独询问,总能问出些什么来,到时候这班领所传的‘天示之语’是真是假,自然便知道了。”
“便先这么办吧。”成安帝其实便是在等郑匀跳出来,郑匀此番跳出来说话,反而让他心定了定。
“至于宣阳……”成安帝状似犹豫迟疑。
只是对于雍黎的处置,却没有任何人敢在此刻开口,众人还是在等成安帝的态度。
片刻之后,成安帝朝之前去接雍黎的御史台那几人道,“你们,照旧送公主回府吧。”
又朝平恪道,“拨一队禁军,你亲自带着,小心护送公主回府。今日事发突然,怕是会多有搅扰,公主体弱,你们这两天便在王府帮拦着些人。”
他这一吩咐,说起来似乎是怕暗中有人对雍黎不利,让平恪亲自带人保护着,但在这些颇能领会言外之意的众人耳中,却是皇帝陛下对宣阳公主的软禁监控了。
雍黎抬头看了成安帝一眼,似笑非笑。
虽然成安帝未曾如她所愿的直接下旨让她“去”通州,但既然做出这一步给旁人看,想必后面的事情也做了打算了。
叩首,起身,离开。
雍黎干脆利落没有一句话的背影,却让群臣更加觉得捉摸不透了。
这满殿之人自然也有大多数心知肚明,近来所有的流言,今日朝中之辩,以及方才宫室之毁,大约从头到尾都只是个针对宣阳公主的局。
以这样看起来虽不精密但足够大的局来针对一个女子,若是寻常来说是有些过了,但用在雍黎身上,众人所想的,大约也就是果然如此了。
至于雍黎离开后,朝堂之中有没有更多争论,雍黎便不知道了。
不过这宫室之毁明明若是寻常时候来说,本该是一件十分严重的事情,但此日朝会之后,这杏宫之毁似乎也仅仅就是不小心烧了间草屋罢了。仿佛这样一个宫室额毁灭,从头到尾的作用仅仅是为一句话加了注,仅仅是将雍黎困在了璟王府里。
退朝之后,因为宫室烧毁之事,成安帝有些担心太后受惊,便先去万寿宫安抚了一番太后。
太后长居后宫,虽说从不插手朝政,但哪里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呢?
更何况,当身边的宫人将那些宫女口中所说的爆炸之时听到的话传到自己耳里的时候,她便知道有人是在构陷雍黎了。
“皇帝打算对三微月怎么做?”太后看了眼对面因今日朝会太久,方才用上了早膳的成安帝,将阿箬刚送上来的一碟子豆腐皮的包子亲自置到他跟前。
“您不必担心阿黎,这事情我也心中有数。”成安帝夹了只包子到自己跟前的小碟中,笑着安抚太后,道,“您当那小家伙是个善茬?她主意可大着呢,今日若不是她,这事情我便直接压下了。饶是有御史谏言,我也自有话去堵御史们的嘴了,更何况这些年阿黎身上那般重的功勋,便是他们想说话也得掂量几分。”
“我只是没想到,初初的我们都觉得不值一提的流言,竟然渐渐地发展到如今这样大的影响,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将手伸到钦天监,搞出了这样一个天象之说。”成安帝冷笑,“更没想到的是会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宫里也有布局,烧毁一个宫室只为了对付阿黎……”
“三微月……究竟挡了谁的道,碍了谁的眼,有人这样容不得她?”太后有些担忧,“只是因为她是女子?”
“不仅仅是……您当这件事情中只是一个人或者说仅仅是一方势力?她背后是璟王府,璟王府态度如何影响之大,您也不是不知道的……”成安帝话未尽,而语意已然明了,他见太后神色似有所明,便也就点到为止了。
又道,“您只需晓得,阿黎有我护着,她自己也不是懵懂无知的孩子,没有人能让她吃得了亏。”
这句话算是给太后吃了颗定心丸,太后也知道分寸,咳嗽了一声,没有再深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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