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使是长楚南阳王,来陈是为何事却不知。”全进道。
“你说谁?!”雍黎惊讶,“谢岑?”
“是,长楚使团已经在城外,据说陈国还派了六皇子沈芝亲来萧邑相迎。”
谢岑……
雍黎一瞬间有些想不明白,长楚为何会突然派使团来陈,更想不明白主使为何是他。
明明前两天还得到他的消息,明明他知道自己在萧邑的,而他却未曾对自己提及半分长楚使团之事。
“而且长楚南阳王此一行有些奇怪,咱们算消息灵通的,早些时候便是知道长楚要派使团来陈,便也去查过,但一直并未查到长楚使团何时出发何时入关。”全进见雍黎未曾说话,以为她在思考斟酌,便继续道,“就连主使是这位南阳王,也是今日才知道的。只是却不知长楚来陈这一行会不会妨碍您这边的安排……您需要我们去仔细查查么?”
“他若不想让你们知道他来陈,怎会让你们先查到?”雍黎冷笑,“也不必查了……”
可笑自己先前还为他因着一个韩渐犹豫许久,原来倒是自己自寻了烦恼。
她深吸了口气,略平复了心中隐有的怒意,吩咐道,“那个申屠密,我要见他!”
雍黎捏着书案的边角,只觉得有股郁气不散。
就连一向得她心意的连亦觅铎,见她神色如此,此刻也都沉默,未敢多言其他。
及至等到匆匆过来申屠密,雍黎才将心头那点郁气压了压。
“你家主子如今到底在何处?”雍黎也不与他有什么弯弯绕,直接便问。
她此时是一点都不相信谢岑让这么个人来自己身边只是为了送一个韩渐,更不相信他送来自己身边的这人会对他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
申屠密看了雍黎一眼,略斟酌了一番她的神色,才郑重道, “非是在下刻意隐瞒, 只是不得主上吩咐,在下不便告知姑娘。”
“长楚有使团来陈?”雍黎却未深究方才的问题,问了另一个问题。
她语气平淡,申屠密听来这句虽是疑问, 语气却显然是确定的。
申屠密也未曾多想, 毕竟据他所知,长楚来使一行是秘密入陈, 除了两国高层知道之外, 这一消息先前并未放出来,也是这两日使团将要过萧邑的时候才算正式放出了消息来, 至于这先隐后露的其中考量并不清楚。
至于雍黎这一问, 他便只当她也是这两日这消息放了出来才得知长楚遣了使团来陈的,便答,“确实如此。”
“主使是谁?”雍黎这一句算是试探了。
申屠密看她一眼,有些摸不准雍黎的心思, 想了想离开前自家主子交代的几句话, 略斟酌一番, 才道, “是佑慜侯。”
佑慜侯, 顾云图。
“呵……你扯谎扯得倒是脸不红心不跳……”雍黎却冷笑出声, 一点也不给面子地揭穿他, “主使难道不是你家主子么?他此时难道没有在城外与使团汇合?”
“你是如何得知的?!”申屠密的震惊之色竟一丝一毫都未曾遮掩,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雍黎。
谢岑的陈国之行是隐秘, 长楚使团的来陈之事在到萧邑之前也是隐秘,申屠密虽不知雍黎身份, 但也知道自家主子能让自己这时候来寻她,自有自家主子的把握和考量。
但是眼前这女子, 无论是何身份,这消息也实在是敏锐了些。再一想申屠密又觉得事情似乎不好, 既然眼前这女子能查出主子的行踪,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主子行踪已经有暴露的可能了?
“你不必担心你家主子行迹暴露。”雍黎却神色越发冷了下去, 她心里有些不痛快, 先前未得一点风声,而一有长楚使团将到萧邑的消息,她却立即就知道了谢岑在长楚使团,“若非他故意向我漏了消息, 我的人也不至于这么快知道他的行踪。”
申屠密沉默片刻,先前谢岑确实交代过他不必刻意隐瞒也不必十分坦陈, 若是雍黎自己猜到了那就也不必刻意遮掩了。
“不知在下可否问问姑娘的身份。”申屠密拱了拱手, “姑娘见谅,姑娘既知我家主子身份,便知我不得不谨慎,姑娘与我家主子的关系程度,便决定着我能告诉姑娘多少。”
“那你也不必说了。”雍黎站起来,笑得意味不明,“我与他, 利益之友罢了。”
这带着点笑意的一句话, 申屠密听来并无什么特别,而在熟悉雍黎的觅铎连亦听来, 却实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了。
被雍黎的一句话堵回去,申屠密也是神色未变,他道, “不过还是有件事情想告诉您,主子让我来您身边,不光是看护那位卫公子。还有另一个原因……在下算是自小长在大都府,对大都府以及萧邑十分熟悉,您既不是陈国人,若要去大都府,想必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的,主子吩咐我为您引路避障。”
“你家主子是真的好算计。”对于谢岑的如此周全,雍黎觉得自己便是有气,大约也是生不出了。
次日一早,雍黎按例看完了送来的消息,盘算了长楚使团们约莫什么时候进城,以及大都府那边的一通闹剧什么时候能结束。
却见连亦匆匆进来,“主子, 新得到的消息。”
连亦将手中条陈呈上, 一边回报道, “萧邑城中突然解禁,一是因为长楚使团要进城, 若不解禁总不能把长楚使团拦在外头,另外一个原因,是他们已经抓到了想抓的人,这城也没道理一直封着。”
“抓到了那个什么细作?”雍黎笑意不明。
“不是细作。”连亦语气肯定。
“那陈国这闹腾了几日,既不是为了抓细作,又是为了什么?”
“倒确实是为了抓一个人,但却不是他们放出风声来抓的那什么细作。”连亦道,“您可知道陈国当年建熙事变?”
“嗯。”雍黎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也是方才查到的消息,陈国那群人今早抓住了一个人,是当年建熙事变中死去的德至王后人。”
德至王后人!
这几个字让雍黎心下猛烈一跳,而目光落在条陈上,也恰是这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