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书房门就被推开了。
方才敲门的随从走进来回道:“国公爷,三爷,宫里来人了。”
司徒恽忙问:“有无圣旨?”
随从躬身道:“这倒没有,听那李公公说是圣上口谕,请您和三爷一起去听旨意。”
口谕和圣旨虽然都出自大宋皇帝,但作为接旨的一方要做的准备却大不相同。
前者显然要简便许多,甚至不需要开中门备香案。
“老三,快随为父……”
司徒恽也顾不上自家儿子的形象了,一把拉起他就走出了书房。
前来宣读口谕的是昌隆帝身边的另一名太监李公公。
他年纪不如吴公公大,行事却干脆利落许多。
简明扼要地把昌隆帝的意思表达清楚后,他连茶水都不喝一口,急匆匆告辞离去。
司徒恽一双老眼激动得熠熠生辉。
年前回京述职的官员太多,品级高的也不少。
正六品的外州通判,一开始的几日通常连吏部排号都很难轮上。
而老三回京才第三日,圣上居然就要召见!
他估摸着老三的官职八成是要动一动了。
司徒恽毕竟久居官场,这其中的弯弯绕还是很清楚的。
圣上召见臣子,要么训斥要么封赏。
品级高的封赏和挨训的可能性各占一半。
品级低的封赏的几率却比挨训大很多。
毕竟距离权利中心太远,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很难惊动圣上,更不值得他动怒。
所以今日圣上召见老三,多半是要委以重任。
司徒曜可没有父亲这般乐观。
这六年他在衢州虽然也为民办了不少实事,百姓们也都说他是个好官。
但这一点点政绩真不至于惊动圣上。
圣上之所以召见他,估计还是岳父大人的缘故。
回府那一日父亲抱怨岳父大人时他虽然没有出声辩驳,但心里还是有数的。
尚书左司郎中这个职位并非吴公公出的力,而是岳父大人的意思。
六年前吕氏突然带着青青寻上门来,阮氏差点没被气疯了。
要照阮大将军的脾气,直接把他弄死弄残都有可能,可最终他却只是被逼着离京外任。
这说明什么?
并非阮大将军看自己顺眼舍不得动手,而是太心疼阮氏。
他知道自己的女儿有多在乎女婿,也知道女儿终身的依靠只有女婿。
所以阮大将军表面上是在惩罚他这个混账女婿,其实是想磨炼他。
一个只会吟风弄月的男人,凭什么给妻子儿女带来安稳和幸福?
他当时就想明白了岳父大人的用意,所以毫无怨言地去了千里之外的衢州。
六年来,他不仅努力学习做一名好官,也在努力学习如何挣钱。
至于自小养成的那些清贵雅致,他虽然舍不得完全放弃,但却没有那么在乎了。
从前不愿意做官,如今却拼了命想升官。
手中没有权力的男人,别说在外,就连在家族里都没有话语权。
就好比当下,因为自己官职太低权力太小,母亲依旧要隐忍,妻子儿女依旧会遭人暗算。
所以他才会那般痛恨韩禹那只拦路虎。
一句话就让自己降了一级,真是太欺负人了!
而今日圣上召见他,除却岳父大人的原因外,多半还有姓韩的在其中掺和。
他除了是首相,不还是圣上的大舅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