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侯左泽云是元后的远房侄儿,并非左家的嫡枝。
从他封侯到殉国,也不过是短短几年的时间。
所以左家的祠堂并没有设在安定侯府,而是在左家老宅。
左泽云殉国之后,左未晞的母亲在主院的偏房设了一个小佛堂,用来供奉他的牌位。
她病逝之后,左未晞便把小佛堂挪到了自己的院子中。
只要她住在安定侯府,每日早晚都会给父母亲上一炷香。
不管是遇到烦心事还是高兴的事,她也会去小佛堂同父母亲诉说。
时间久了,小佛堂对她来说不仅仅是用来伤心哭泣,而是距离父亲母亲最近的地方。
对父母说的话也从单纯的思念变成了诉说各种心事。
今日则不同,她走到小佛堂门口竟有些迈不动腿。
父亲生前替她定下的亲事,最终还是没有了……
她带着浓浓的愧疚,终于还是跪在了父母的牌位前。
“爹,娘,女儿不孝……
从今往后我和周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总听人说痴情女子薄情郎,如今我的一腔痴情终于也付诸东流……”
这一跪就是一整夜。
芸香心知自己劝不了她,便在小佛堂门口陪着自家姑娘跪了一夜。
身为府中唯一的主子,左未晞的行为自是瞒不了太久。
虽然她们昨晚都没有能在姑娘身边伺候,但很快府里的下人们全都知道姑娘在小佛堂跪了一夜的事。
这种事情早些年也发生过,所以她们再心疼也不敢劝阻。
唯有第二日早晨才回到府里的荀朗得知此事后,急匆匆赶到了左未晞的院子里。
刚一进院门,他就见到了跪在小佛堂门口,面色青白摇摇欲坠的芸香。
荀朗三两步走到她身边,怒道:“芸香,你就是这样伺候姑娘的?!”
芸香顾不上委屈,如同见到主心骨一般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荀公子,姑娘……”
“姑娘怎么了?”要不是顾及男女有别,荀朗真想一把将她揪起来。
芸香调整了一下呼吸,把昨日的事情对荀朗详细说了一遍。
荀朗一双铁拳捏得劈啪作响:“你们就眼睁睁看着姑娘被姓周的欺负?”
芸香的腿几乎没有了知觉,身子一歪就坐在了地上。
“荀公子,姑娘的性格您比我更清楚,她不让管的事情谁敢插手?
如今您回来就好了,快进佛堂里去看看,姑娘跪了一夜哭了一夜,肯定也是……”
荀朗哪里还顾得上她,一把推开佛堂的门就走了进去。
“小晞——”
他足尖一点瞬间就来到了左未晞身侧。
仓促间他浑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用了久违的称呼——小晞。
“荀朗,你回来了呀——”
左未晞偏过头看着他,用那双肿成核桃一般的眼睛挤出了一丝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