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被突如其来的呵斥声弄得愣住了。
两人相交近十年,廖先生对他的态度虽不像其他幕僚一般恭敬,但也从来不会像今日这样强势。
感觉就像是御前奏对的时候被父皇当作一团扶不上墙的烂泥一般,他只觉得憋屈极了。
可那是他的父皇,大宋的天子。
眼前这厮算什么?不过就是……
“呵呵……”
廖先生何等聪明,用一阵冷笑把太子心中刚刚升腾起来的小火苗直接灭了。
见太子老实了,他才语重心长道:“殿下,忠言逆耳,奉承话微臣也会说,可对您毫无用处。
微臣说过很多次,您是大宋的储君,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就目前而言,您想要更进一步根本不可能做到。
忍一时之气,稳住目前的地位才是最重要的。”
太子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廖先生,你说的道理我都懂,可有些事能忍,有些事我真是……”
廖先生道:“您所谓的不能忍的事情,就是指长孙殿下?”
太子忿忿道:“他是本宫的亲儿,也是母后临终前的期盼。十几年前,他是多么顺服乖巧,要不是父皇强行把我们分开,他绝不会像今日这般……”
“殿下!”廖先生打断他的话:“乖巧顺服的孩子绝对入不了圣上的眼!”
太子嗤笑道:“可他入了父皇的眼,大宋还有本宫的立足之地么?”
“您换个角度考虑想一想,皇长孙上位总比其他皇子上位好吧?
太子垂下眼帘,抿着嘴不说话了。
廖先生脑仁儿有些疼:“殿下,您方才也说了,长孙殿下是您的亲儿,身上流淌的是您的骨血。他如今得了圣上的青眼,又有了绝好的亲事,您更应该和他搞好关系。”
“让本宫去讨好自己的儿子?!”太子完全无法接受。
廖先生也有些着急了,索性凑到他的耳畔,如此这般地说了几句。
太子的脸色渐渐有所好转。
“廖先生,事情真会如此这般顺利?”
廖先生叹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但殿下仔细想一想,当今圣上和长孙殿下,哪一个好对付?”
太子抚了抚下颌,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考虑。
父皇乃是大宋开国之君,天底下有几个人能对付得了他?
反观重熙,不过是个刚满十六岁的少年郎,纵然有了势力强大的妻族做靠山,在朝堂上依旧是立足未稳。
阮大将军手握重兵多年,朝中对他心生不满的官员也有的是。
廖先生见他有所松动,又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长孙殿下自幼便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他绝不会变得像圣上那样心狠手辣。
咱们要小心应付的人只有圣上,时机一到,该是您的还是您的。”
太子有些羞愧道:“是本宫太过急躁了,最近一连做错了好几件事,眼下的局面该如何收拾?”
说罢他站起身施了一礼:“还请先生教我!”
廖先生忙站起身还礼:“殿下折煞微臣了,这本就是微臣的分内之事。”
两人再次落座,廖先生道:“照目前的情势看,圣上对殿下很难生出好感,如果继续留在京里日日相对,殿下除了日日受气之外,得不着任何好处。”
太子有些不甘心:“本宫也不喜欢日日对着父皇那张难看的老脸,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