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楚钰已是知天命的年纪。
当初为了用诈死之法蒙骗昌隆帝,她的确是对自己下了狠手。
虽然没有伤及性命,对身体多少还是有些影响。
在燕国的这二十年,她为延平帝和安肃帝谋夺皇位,一步步蚕食慕容皇室的权柄,又一手打造出一位把持朝政的“卓太后”。
说起来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情,却耗费了她太多的精力。
这也是她看起来远比同龄的卓太后衰老憔悴的原因。
所以左楚钰最忌讳的就是别人在她面前提及寿数,其实就是怕自己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见长孙又一次打算离开,她提高声音道:“慢着,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赵重熙转头看着她:“皇祖母还有何赐教?”
左楚钰抚了抚手上的玉镯,声音变得有些低沉:“重熙,这几年你时常出入成国公府,可曾听说了些什么?”
赵重熙的右眼重重跳了一下。
皇祖父曾经同他提过好几次,成国公府似乎有什么秘密。
甚至于他冒充小护卫的那段日子,还在暗中调查了许久。
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把那个秘密查个水落石出便与凰儿定了亲,之后又定了情。
如今他已经是司徒家的女婿,那所谓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在他看来已经不重要了。
就连皇祖父,在给自己和凰儿赐婚之后,也没有再提过那个秘密。
没想到皇祖母如今还念念不忘。
他淡然道:“成国公府虽然没有正式分家,但岳父和岳母三年多前就已经分开单过了。
所以我虽然时常出入成国公府,却只在三房盘桓,甚少去往主院那边,因此并未听说什么。”
左楚钰显然不相信他的话,又问:“你皇祖父也没有同你提过司徒家的事?”
赵重熙反问:“您究竟想说什么?”
左楚钰道:“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对大宋寸功未立的司徒家,何以能够保住一等国公的爵位?”
赵重熙摇摇头:“孙儿不知。”
左楚钰冷笑:“司徒家在大燕混得向来不错,即便残暴如宝应帝,昏庸如端康帝,都对他们言听计从,甚至从来没有对他们家下过狠手。
可他们却在大宋立国前夕选择投靠你皇祖父,你不觉得可疑么?”
赵重熙淡笑道:“良禽择木而栖,几代成国公皆身居高位,眼界自然不凡。
他大约是觉得燕国日益衰败,而我大宋却如初升的太阳一般生气勃勃,所以才选择投靠皇祖父。”
左楚钰嗤笑道:“重熙,连你自己都不信的话,就不要说出来给我听了。
实话对你说,那时我是坚决反对接受司徒家的,为了这件事还和你皇祖父大吵了一架。
可他对我说,司徒家知晓一个连慕容皇室都不知道的秘密。
而且这个秘密关乎江山社稷,因此他才决定接受司徒家,甚至还保留了他们在燕国的爵位。”
赵重熙笑着摇摇头:“皇祖父从未对我说过这样的话。但我一直觉得,他接受司徒家,而且还保留了他们的爵位,这件事情做得非常漂亮。
打江山易,守江山难。
大宋立国之时已经占据了中原半壁江山,开疆拓土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