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查出身孕后,阮棉棉就一直安心在府里安胎,几乎没有出过家门。
至于皇宫,那更是新年宴后她就再也没有去过的地方。
所以,虽然每日都听丈夫谈论昌隆帝,她却已经半年多没有见过他了。
此时提起司徒三爷代批奏折的事,阮棉棉忍不住就想问一问那美大叔如今的情形。
“圣上真是连字都不能写了?”
司徒三爷垂下眼皮:“那倒也不至于,圣上就是手上没有气力字写得太慢,而且字体也有些变形,朝臣们一看就知道他身体出了大问题。”
阮棉棉轻叹道:“当皇帝真是没意思得很,连中了毒都不能让人知道。”
司徒三爷道:“是没有多少意思,旁人也就罢了,连妻妾儿女都不得不瞒着。”
阮棉棉有些好奇:“难道连韩皇后都不知道?”
妃嫔们心思各异,圣上自然信不过她们。
但韩皇后是韩先生的嫡亲妹妹,三皇子对那个位置又没有什么想法,圣上竟连她都不相信。
说来阮棉棉与韩皇后也算有几分交情,加之对方也不是城府深的人,从言谈举止中很容易能看出她对圣上是倾心恋慕的。
所以她虽然心知当皇帝的人疑心病重,还是替韩皇后感到不值。
司徒三爷闻言笑道:“圣上对韩家是非常倚仗的,自然不会不信韩皇后。
大约是觉得她头脑简单,所以才不对她说的。”
阮棉棉撇撇嘴:“你们这些男人全都不是好东西!”
司徒三爷听她像是又要和自己翻旧账,忙用其他事情岔开了话题。
他的口才十分了得,阮棉棉很快就把那些糟心事抛到了脑后。
夫妻二人都没有想到,阮棉棉口中“不是好东西”的昌隆帝,今日却早早驾临永安宫,十分有兴致地陪着韩皇后过七夕。
韩皇后欢喜极了,浑然不似一个做了十多年皇后的妇人,笑得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就连昌隆帝那颗沉寂了多年的心,都被这样的笑容给温暖了。
他任由韩皇后倚着他的左胳膊,十分耐心地听她点评挂在廊檐下的那几盏宫灯。
“圣上,您看那一盏……”
昌隆帝顺着她那纤长秀美的手看去,原来是一盏一团和气灯。
韩皇后笑道:“臣妾喜欢这盏灯的寓意。”
昌隆帝抬起有些麻木的右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令月喜欢,朕就没有白费心思。”
韩皇后的眼睛立刻就湿润了。
入宫近十九年,圣上从不直呼她的闺名。
寻常时的“皇后”,亲热时的“梓潼”,又哪里及得上这一声“令月”让她动心。
“圣上——”韩皇后扬起修长的脖颈,带着浓浓的鼻音唤了一声。
昌隆帝努力抬起手,指着另一盏灯道:“朕前些日子听承甫说,你儿时最喜欢各式各样的宫灯,就吩咐人特意做了这些。
除了一团和气灯,朕还喜欢这四季平安灯,就盼着咱们一家人永远一团和气四季平安。”
韩皇后心思虽不复杂,却也不笨。
她轻声道:“再过两个月,重熙也要娶亲了。”
昌隆帝收回手,偏过头看着依旧绝色的妻子:“令月,朕对不起你。”
韩皇后噗哧笑道:“原来圣上今晚送这些宫灯,竟是来给臣妾道歉的?”
昌隆帝见她神色十分坦然,心里越发愧疚了:“你是朕的妻子,又给朕生了一个很好的儿子,朕却不能把最好的给你们母子……”
韩皇后笑意凝滞,心中平添了几分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