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曾经的大燕战神,慕容绯用在儿女情长上的心思向来都不多。
今日同慕容离亭谈论大宋的司徒皇后,目的也不是为了安抚儿子。
他勉强抬手端起茶盏啜了一口:“亭儿,你母妃这几日好些了么?”
慕容离亭忙收回思绪:“母妃所中的蛊毒已经解了,只是这几个月身子亏损太多,闻音先生说还需仔细调理一段时日。”
慕容绯中毒已经好几年,从前那张俊美的脸庞早已被折磨得脱了相。
听说妻子已经没有大碍,他用听不出喜怒的声音道:“如此甚好。”
短短的四个字之后,他便不再谈论楚王妃康氏,转而向儿子询问军中的一些事务。
慕容离亭握了握拳头。
二十几年的夫妻情意,如今只剩下了四个字!
他承认,母妃这些年的确是做了一些糊涂事。
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她这一遭大难不死,也算是吸取了教训。
父王竟是一点悔过的机会都不给母妃,真的要和她划清界限了?!
他有心替母妃辩驳几句,可一抬眼见到父王那瘦骨嶙峋的面庞,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慕容绯见儿子神情不虞,眉头微微拧了起来。
“亭儿,如今咱们家里勉强算是安稳下来,你的心思该往京城那边放一放了。”
同样的话最近楚王明里暗里和慕容离亭说过好几回,却始终没有得到准确的答复。
如今情势危急,不管是为了大燕还是为了他们楚王府一脉,离亭都必须站出来。
慕容离亭如何不明白父王话中的意思,可他的想法和父王完全不一样,
或者说他已经受够了安肃帝那个懦弱无能的蠢货,再也不想为他做任何事了。
他嗤笑道:“父王,站在圣上的角度来说,大燕已经没有了楚王府。
您被人暗害的时候,他在哪儿?
母妃被人下蛊的时候,他又在哪儿?
儿子被人诬陷,他不分青红皂白就发了海捕文书,让我在大燕无有立锥之地!
这样一个昏聩无能,懦弱无耻的皇帝,我们为何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拯救他,甚至还要扶持他继续坐在那个位置上?”
“慕容离亭!”慕容绯气得两只眼睛像是要掉出来一般。
慕容离亭一阵心烦,靠在椅背上合上了双眼。
他不想和父王争吵,更不想为了那堆扶不上墙的烂泥同自家人反目。
慕容绯只觉胸口堵得慌。
他又怎会不知儿子对圣上早有不满。
可谁让他们是臣子呢?
大燕皇室中不管谁坐在那个位置上,楚王府就必须尽全力扶持。
如今大燕内忧外患,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他艰难地抬起手抚了抚胸口:“离亭,这是楚王府的使命,咱们无从选择。”
慕容离亭依旧闭着眼睛,冷笑出声。
什么叫做无从选择?
他们楚王府这一支同圣上这一支同为宝应帝的后代,且皆为庶出。
一甲子前,昭惠太子选择了端康帝继承大统,又一手扶持了楚王统领兵权。
可昭惠太子却从未说过一旦端康帝一支昏聩无能,甚至有可能葬送大燕江山,楚王一支必须无条件地继续扶持。
说白了,昭惠太子要楚王府守护的是大燕江山,而不是坐在龙椅上祸害大燕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