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从未想过自己的儿媳会是一名异族姑娘,更没有想过自己会喜欢这般性情活泛的姑娘。
然而事实证明,她完全没有办法欺骗自己。
一点也不符合她对儿媳要求的阿依诺,是真的入了她的眼。
夫君殉国之后,他们母子一直相依为命,因此夙儿比一般的年轻人都要懂事孝顺。
秦氏深信,如果她真的以命相逼,夙儿一定会迎娶她挑中的姑娘为妻。
可那样一来,他们的母子情分大约也消耗得不剩多少了。
究竟是娶一位合心意的儿媳,还是母子二人永远一条心,二者之间无论选择多少次,她也只会选后者。
所以那一日她才对儿子说,儿媳妇只要身家清白即可。
如今儿子已经把准儿媳带到了自己面前,容貌出众性格活泼,虽然出身异族,但确实是清白人家的姑娘。
既如此,她为何还要挑三拣四?
同年轻人过不去,最终真的过不下去的只会是长辈。
罢了,反正自己也不算老,准儿媳看上去也是个聪明的,将来总能把这个家顺利交到她的手中。
拿定主意后,秦氏看阿依诺越发顺眼,甚至把当年婆婆传给她的玉镯给了阿依诺。
中原的规矩阿依诺虽不是全部都了解,但秦氏送玉镯的意思她还是懂得的。
她都还没有想好要不要远嫁,怎么可以收下人家的家传之物?
正想出言拒绝,就听周夙笑道:“这是我母亲的心意,并没有旁的意思。想必你应该听说过中原的一句话,‘长者赐,不敢辞’,收下吧。”
阿依诺不好再拒绝,只能再次对秦氏表示了感谢。
秦氏却有些小小的不满。
这玉镯的确是她的心意,可谁说没有旁的意思了?
儿子该不会是这两年在军营里待傻了吧?
自己都这般卖力地帮他把梯子搭好了,他居然亲自动手又把它拆了?
真是莫名其妙!
可惜周夙全然不给秦氏开口的机会,很快就用其他的话题把阿依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别的地方。
直到周夙把阿依诺送回承恩侯府,再次折返回勇义侯府后,秦氏依旧没有想明白儿子是什么意思。
见她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周夙温声道:“娘能这般看重阿依诺,儿子非常感激。
可我之前同您说过,有些事情急不得,咱们总要征求一下阿依诺和她父母的意见。
您这般不管不顾地就把家传的玉镯送了出去,万一……”
这话秦氏不爱听了,眼皮一翻道:“什么叫万一?我这里没有万一!
那镯子可是你高祖母传给曾祖母,你曾祖母又传给你祖母,后来才传到母亲手里的!
周夙你听好了,那镯子要是在你这一辈冠了他姓,不仅我和你没完,周家的列祖列宗也不会放过你!”
活了二十年,周夙从来没有见过这般不讲道理的母亲,更没有听过比这更狠的话。
连列祖列宗都跑出来了!
瞬间觉得自己肩上的责任实在太重,简直是不把他压垮誓不罢休。
他苦笑道:“那儿子只能拼尽全力让您的镯子永远姓周了。”
秦氏脸上这才有了些笑意:“不是母亲喜欢念叨,你未免也太过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