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里,二人总算可以放开了说话了,慕云问,“你打了一下午台球,问出什么了啊?”
张山说:“我还是觉得有问题。”
“你觉得问题在哪?”
张山沉思一会儿道,“这个台球厅有两层,但是平时也没什么客源,基本上就是黑皮自娱自乐的地方。黑皮没有主要的生意,光靠着罩着那些要饭的收保护费也远远不够这个台球厅的挑费。还有他的车、手底下的人,哪个不用钱?我怀疑他这些钱来路不明。”
“你是说……黑皮也涉案了?”
张山摇头,在没有充足证据的情况下,他也不敢妄自揣测,“不知道,但我总隐隐的觉得黑皮有点问题。”
“好了,既然案子已经结了,就别去想那么多了。”
离开了台球厅,两个人又去了一次乌市第一看守所,到了门口,看守又一次将二人拦下。
张山摘下墨镜,“还认识我们吗?几个月前,我们见过。”
那看守见二人的模样便认出来了,道:“乌市刑警队的张山和慕云吧?文件带了吗?”
“给你,辛苦了。”
“好,你们稍等下,我去打个电话通告一声。”他拿着文件重复了流程,很快二人便进去了。距离上一次看廉狄,已经过了两个多月,见张山又来了,笑着道:“怎么?上次你跟我说的案子破了吧?”
“破了,老师,你真的很厉害。”张山点头对他的刑侦专业表示肯定,随后叹气道,“可是……哎。”
他明白张山要说什么,张山只不过就是为自己觉得惋惜,他很快转移了话茬道:“把后续说给我听听吧?”
张山一五一十的把案件侦破的过程说给廉狄听了,廉狄感叹道,自己也没想到那个1号死者竟然也是涉案嫌疑人之一,人心真的很险恶啊。
人心这种东西,谁又能说得清道的明呢?初入社会的张山,觉得人性本善,所有人天生都是好人,他一开始始终崇尚着论语里的那句人之初性本善,他对所有的犯罪分子都保留着希望,他认为,如果每个人的生活都能够衣食无缺,谁会愿意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呢?可渐渐的,随着警龄的增长,他改变了这种看法。甚至对善和恶的看法也有所改变。
“老师,这个案子你帮了大忙,马队长已经把这件事提交给市局了,应该会对你的量刑有所帮助。”
“谢谢。”廉狄简单的回应道,对他来说,减刑不减刑都无所谓,他对这些提不起什么兴趣。
“老师,你的判决应该很快就下来了。”
“嗯,已经快三个月了,按照流程,开庭也就是在这一两天了。”
“要不要找个律师?”张山问道。
廉狄说,“不用了。”
张山欲言又止,廉狄笑着说道:“没事儿的,其实在这里的这段日子也挺不错,悠闲,自在。”
这次的谈话相比于上一次要沉闷许多,他明白,廉狄已经对下半身不抱有什么希望了,廉狄是一个对名利无所谓的人,只要人还在就有希望得到一切想要得到的,但有些东西,失去了以后就是终生的遗憾。自从妻子和女儿离开他以后,他已经几年没有笑过了,他这辈子最大的夙愿就是报仇,现在他大仇得报,在监狱里过完下辈子也算是享享清福了。
探视时间结束,廉狄悠闲的离开了玻璃屋子。
“你饿不饿?”
“你又要请我吃饭吗?”
“吃就吃,一顿饭还管不起你啊?”
“我可不想吃面了。”慕云道。
“那你想吃什么?”
“去吃……西餐?”
慕云嘟哝着嘴道,“牛排,意大利面,怎么样?”
张山一口老血快吐出来,说:“你这是消灭大户啊,那我哪里请得起啊?”
“真没诚意。”慕云翻了个白眼道。
“得得得,吃去还不行吗?”张山笑着说,正当他准备问慕云去哪里吃的时候,慕云接了个电话。
看见手机上那个熟悉的备注名字,慕云神情一滞,转过神去接了电话。
“嗯,我知道了。”
“好,行。”
“我没事儿啊,我真没事儿。”
“还有事儿吗?没事儿我挂了啊。”
“嗯,也祝你幸福。”
虽然慕云接电话的时候说话声音很小,但张山通过她神情的变化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慕云挂了电话以后表情变得很怪,眼睛里亮闪闪的,但仍然强忍着没让自己哭出来,“我今天还有点事儿,西餐改天吧。”
“你要干什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