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借条您还能找到吗?”
“当然能!一直都放在床头柜里,你们如果需要的话,我能回去找。”
“好的,那崔光虎有和其他村民借过钱吗?”
“没有。”大爷摇头道,“崔光虎当时早出晚归的,跟很多村民并不熟悉,他就算去借人家也不会借给他,可是我和我老婆子傻,又看孩子和他媳妇可怜,这才脑子一热借给他了,结果到最后钱没回来,我们两口子是买房卖地,把宅基地都卖给了同村的一个开养殖场的,结果几年之后,村里拆迁,我老婆子因为这事儿都被活生生气住院了,没多长时间人就没了,哎……”
大爷捶胸顿足,对崔光虎充满着怨言,道:“说句实话,一开始我都不知道这个案子里死的人是崔光虎,我如果知道死的是崔光虎的话,肯定得去寺庙磕几个头,老天有眼呐!”
“那他欠了您钱,为什么您不去法院起诉他呢?”
“不敢啊!”他摇头道,“我和老婆子是老实人,当时找他要过几次钱,他总说现在没有,要过一阵子,这一拖就是一个月,结果一个月后,我记得那天下了大雨,村里出了命案,我还到过现场,一眼就认出这个死人是安亚红。村里有认识安亚红的,还有人知道崔光虎欠了安亚红的钱,就开始传风言风语,说崔光虎不想还钱,找人弄死了安亚红,这话传到了崔光虎的耳朵里,他不但没有辩解,还放狠话说谁要是敢提这件事,那安亚红的下场就是他的下场!这一下子,村里的人都开始害怕崔光虎,我们村的人都是老实人,谁敢招惹这么个主?我和老婆子还没活够,就没敢继续找他要钱,哦对了,当时崔光虎已经跟媳妇离婚了,因为他没钱养孩子,他媳妇把孩子带走了……”
“村民们说崔光虎杀了人,对于这件事,崔光虎并没有否认,对吗?”
“对。你是不知道他那个凶神恶煞的表情!这句话是从我们村一个做建材的人嘴里传出来的,崔光虎第二天就带着一帮身上有纹身的人敲门进去了,身边还跟着一个秃子——那个秃子今天来过支队,虽然说肥的不成样子了我也认出他来了,我还是从他嘴里知道这个案子里死的是崔光虎的。当时他们俩带着一帮人,把人家家里的东西都给砸了——而我当时正在他们家喝酒,怎么劝也劝不住,他就是指着人家鼻子骂,还给了他一巴掌,说如果你再瞎传,就弄死你,安亚红怎么死的,你就是怎么死的!”
“那个被崔光虎带人打砸的人家叫什么?”
“叫赵金,我跟他爹关系好,那天我就在跟他爹喝酒呢。后来崔光虎不在我那住了,赵金他们一家子也搬走了,房子一直出租。”
“为什么没报警?”
“哪儿敢啊!”
陆羽微微点头,设身处地的想了想赵金当时的处境,他们都是很老实的庄稼人,赵金是外面做建材的,自然知道崔光虎的名号,知道惹不起崔光虎,害怕日后招惹是非,不敢报官也是正常,搬走也无非就是为了躲一躲崔光虎,担心他真的报复,找人杀了他们一家子。
“这么说,安亚红还真是崔光虎雇人杀的?”
“反正大家私下里都这么说,我觉得是,我跟你说,崔光虎这个人阴毒的狠,我当初都被他坑过!如果不是他,我现在能沦落到这个地步?我老婆子能死?”
门卫大爷提供的线索对于本案十分重要,陆羽在听门卫大爷的口述时,不断的回想着他审问马秃子时的场景,马秃子对于安亚红的事情很避讳,经常下意识的避重就轻,难道说关于崔光虎雇凶杀安亚红的这件事,马秃子是知情人之一吗?
他的内心不断的重复着马秃子在审讯时的场景,在心底里案子将马秃子当作本案的嫌疑人之一,如果说崔光虎雇凶杀人是既定事实,那么马秃子至少有知情不报,故意包庇的罪名,就算崔光虎并没有故意杀人,那么马秃子十年前带着人私闯民宅,打砸民宅的事情也得算上一笔帐,这件事过去了十年,破案的唯一难度就是取证,但如果有充足的人证和口供的话,定他马秃子的罪也并不难,但当务之急并不是怎么去查当年马秃子私闯民宅的行为,凡事都有个轻重缓急,调查出这三起命案的真相才是头等大事!
“关于十年前马秃子私闯民宅的时候,现场还有什么目击证人吗?”
“有。”大爷回忆道,“当时赵金和他爹老赵——哦,老赵的本命叫赵秋生,还有本村的村民,也是赵秋生的堂哥赵秋实,还有赵金做建筑生意时手底下的一个小伙计,还有赵金他妈,当时赵金还没结婚呢。”
“除了他们还有谁?”
“还有我老伴,不过她现在是没法出面作证了——说实话,如果崔光虎还活着,我还真不敢告诉你这些,我还怕他打击报复我来呢,不过他既然死了,我也就敢把这些事儿说出来了。”
陆羽宽慰了大爷几句后道,“大爷,您放心,您知道这世道上有一句话吗?叫正义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有我们在,肯定会还给您一个公道,那个欠条明天我会派人去拿,给您保存好了,如果这东西鉴定是真的,总会给您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