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任真面前,众多新人的实力太弱,甚至连消耗他的体力都做不到。而混进新人里的杀手毕盛,倒是能对他构成威胁,成功逼出剑四,却被他一剑斩杀。人都死了,还承哪门子剑?一个巨大的难题摆在典雄面前——连四境下品都不是任真对手,他接下来该派谁上场?第五境,或者以上?这个念头刚从他脑海里冒出,就被立即否定。阳谋之所以是阳谋,而非屠杀,就在于云遥宗也有忌惮。他们不敢公然忤逆京城某些强大的意志。如果真派上大修行者,无异于撕破脸皮,跟大唐庙堂叫板。毕竟,像毕盛这样二十来岁的四境天才,鉴于他们样貌年轻,勉强冒充今年新生,事后还能狡辩一番。但若说年轻人能踏入五境之上,那就真是睁眼说瞎话,吹牛不打草稿了。典雄踌躇半天,还是觉得,只能派第四境的天才上台挑战。他心里这样想着,台上的任真干咳一声,对下方人群说道:“谁敢再上台,不会活着下去!”人群顿时骚乱。谁再敢上台挑战,剑圣都必杀之!这句话太霸道了,还让不让人好好承剑了!典雄闻言,眼皮猛然一跳,心底的躁意愈发强烈。任真这句话,令他的顾忌陡然增多。四境的天才人物本就极稀少,哪个不是宗门的宝贝疙瘩,生怕他们有所损伤。任真既然下定杀心,他若再派他们车轮战,这代价实在太大。事已至此,他只能放弃人海战术,直接使出最后的杀手锏了。主意已定,他的目光扫过下方人群,最终定格在某个青年身上,阴戾一笑,“你来结束战斗吧!”那青年点头,身影冲天而起,掠过人群上方,落在战台上。他一身雪白,衣袂飞舞,宛如天仙下凡,飘逸出尘。“弟子方容,领教师叔高招!”青年躬身行礼,抬起头时,脸上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得意道:“师叔是不是很意外?”任真一怔,“怎么会是你……”不只是他,在场所有人都倍感惊讶,“方容师兄?!他早已进门数年,为何会上台承剑!”大家都百思不得其解。这时,典雄从座位上站起来,捋着胡须,道貌岸然。“方容本是掌门真人的嫡传弟子,他自恃恩宠,暗中唆使其弟方世玉,假借掌门名义,跟剑圣师弟定下所谓的赌局,有辱朝天峰一脉的名声,简直罪无可赦!”任真闻言,神情微凛,隐约猜到他接下来的话。“掌门真人大怒,一个月前将他逐出宗门,以示惩戒。然念其旧日薄有功劳,允许他以新人的身份,重新拜入宗门,但剥夺他以往的所有特权!”任真有些无奈,心里暗道,“你们假惺惺地费这么多话,不就是为了给他一个挑战我的名义么?”典雄的话音再次响起,腔调虚伪,“为了一视同仁,方容理应有参加承剑大典的资格。方容,你要全力以赴,跟你师叔好好讨教几招!”方容从容一笑,如沐春风,“师叔现在明白了吧?你今天难逃一败!”他傲然盯着任真,眼神嚣张,哪有半点敬意。众目睽睽下,任真撩起长袍,一边擦拭着剑上的鲜血,一边说道:“我听说过你,木秀于林,是云遥宗第一天才,即便放眼当今剑道,天赋也排得上号。”方容点头,“不错。”任真微微沉吟,问道:“四境上品?”方容摇头,狂傲地道:“那是以前。我现在是四境圆满,准五境!”任真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打量着方容的倨傲姿态,说道:“对你来说,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方容一愣,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迟疑地道:“坏的吧!”“坏消息是,你要失望了,我不会对你使出九剑。”方容眉尖挑起,面容冷峻,像是冬日河面上的寒冰,“那你会死得很惨……”“你急什么,”任真料到他又要放狠话,摆手打断他,“我这里还有个好消息呢!”方容缄默不言,眼神冰凉。“好消息是,你运气不错,会死在剑十之下。”一石激起千层浪,此言一出,人群再次喧哗。他们的剑圣师叔,今天给大家带来太多震撼,尤其是现在这句,更是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什么?师叔又悟出新剑招了!”众所周知,无与争锋的孤独九剑,乃是顾剑棠亲手所创。早年在某些机缘巧合下,他心有所感,即兴领悟这九剑,以此横行天下,成就圣人功名。九剑足以称雄,没想到多年之后,又有第十剑问世!而在场这些人,将有幸第一次目睹这一剑的风采。“剑十?”方容勃然色变,他今天的任务是逼出九剑,没想到任真的底蕴比他想象中更多,竟连剑十都创出来了。任真抬手,屈指一弹,冷冽剑光悠然荡出,同时发出清脆鸣响。“毕盛比你幸运一些,这剑十,只有凭借第三境的强大神意,才能展现出真正威力。刚才我还无法使出,现在轮到你时,就正好赶上了。”他淡淡说着,方容听得不寒而栗,厉声道:“装腔作势!”任真摇了摇头,横剑胸前,喃喃自语道:“前世不懂江湖,翻看仙侠故事时,曾有年迈剑神,重返巅峰境界,大喊一声剑来,引得上千剑破空来朝。”他踏前一步,神情恍惚,眼里早已没有面前这些对手。“先贤气概,令人折服,笑称不配言剑来。如今来到这世上,总算能混迹江湖,却又背上诸多羁绊,不得自在。其实想杀就杀,想取就取,动手便是,哪有那么多该与不该,配与不配!”“这些日子,做了太多不得见人的阴诡之事,总觉得憋屈,不够酣畅痛快。今日既是收官,那何必再遮遮掩掩,索性痛快战上一场,喊他一声剑来!”想到这里,他长舒一口,吐尽胸中积郁之气,手舞长剑,仰天大笑。“去他妈的,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