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春风以为,只要把任真甩在身后,在这战场上,就没人能留住他。他却没料到,从大战一开始,远处就蛰伏着一位大宗师,即便任真真的去攻城了,他也不会在这里纵横无敌,照样被打得狼狈逃窜。玄悲小和尚撸起袖子,笑眯眯地盯着曹春风,面容稚嫩可爱,在曹春风眼里,却是无比狰狞,只是一瞬间,他手心里就渗出冷汗。在这世上,以前能正面压制他的只有两人,其一是武帝陈玄霸,另一个就是玄悲。如今又多出一个任真不说,偏偏在最关键时刻,玄悲也来了。“你……怎么在这里?”曹春风心生胆怯,半年前,同样是在列柳城外,他率军入川路过,就曾被小和尚毒打一顿。冤家路窄,今天又在同样的地方相遇。(第590章)小和尚搓着手,兴奋地道:“东风,老夫就爱找你玩,这段时间一直在城外守着,今天你总算出来了!”他孤家寡人,百无聊赖,一直在暗中盯着曹春风,怕这活死人再去毒害任真。他本以为,任真暂时不会露面,没想到这么快,唐军就开始南征了。这时候,任真已救醒杨靖,从后方追过来,跟玄悲前后夹击,将曹春风困在中间。至此,曹春风再无法逃遁。比速度,任真能把他纠缠住,比力量,小和尚金刚不坏,能把他一拳打趴。一个更快,一个更强,无论迎战哪一个,他都落在下风。任真逼近,冷冷地道:“这些年,拜你所赐,我吃尽苦头。今日就彻底了断吧!”说罢,他挥起长剑,直刺向曹春风。玄悲见状,看出任真今日非杀曹春风不可,便收起嬉皮笑脸,施展全部修为,将金刚不坏躯释放出来。三人大战六十回合。曹春风重伤坠地,奄奄一息。轻功独步天下的他,此时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列柳城,成了他的葬身之地。任真对他恨之入骨,没有丝毫叙话的欲望,径直上前斩出一剑,令曹春风身首异处。这些年操控任真的罪魁祸首之一,就此陨落。任真满脸汗水,无数思绪在脑海里飞驰而过,最后尽皆消散。他用拳头锤了锤玄悲的胸膛,算作是致谢,然后用剑挑起曹春风的首级,踏空返回两军战场,凭空而立。“曹春风已死,降者不杀!”从他开出百钱赏赐后,唐军的悍勇表现超乎想象,此时,六万晋军已被杀得遍地横尸,只剩不到两万人。听到这句话,晋军像盼到救星一般,争先恐后地缴械投降,生怕动作稍慢,被杀红眼睛的唐军疯子们给杀掉。任真将曹春风的首级抛在地上,说道:“戴罪立功的机会摆在面前。只要你们逃回列柳城,替我骗开城门,事成之后,我会放你们回家。”这一万多颗脑袋毫无用处,与其杀掉他们,激怒南晋军民,还不如用来诱敌攻城。此刻天色已黑,唐军尾随在败军后方,守城军士难以辨清,正是拿下城池的良机。那些晋军犹豫片刻后,拿起地上的兵器,纷纷朝列柳城跑去。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唐逆看在眼里,朝唐军一招手,厉声指挥道:“跟上!”…………又经过三个时辰的鏖战,唐军登上列柳城。此役,唐军以折损两万人的代价,歼灭晋军八万,拔掉伐晋的首座要塞,可谓大获全胜。走进曹春风的军营后,任真精疲力竭,却也不想休息,便把玄悲小和尚留下,又将杨靖和唐逆召过来,围在一张桌旁吃宵夜,聊聊接下来的计划。玄悲两世为人,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任真留他在这里,纯粹是出于信任,便抱起一只烧鹅美滋滋地啃着,没有插嘴发言的打算。主角还是任真。“你们俩人,都有大将之风,都能独当一面,把你们放在同一支军队里,有点屈才了。列柳城这边,只留一个人就行,我打算把另一个调回去。”拿下列柳城后,从西部进击南晋的道路便顺利疏通。接下来,只需派一员上将,继续率军东进,攻城拔寨即可。至于这路唐军的粮草,可从荒川内部输送。但只靠这一路兵马远远不够,孤军深入,乃兵家大忌。还得从其它方向打开突破口,就像当初晋军北伐那样,各路同时挺进,遥相呼应,才能站稳根基,全方位蚕食掉南晋。因此,北唐是时候全军出动,渡过骊江了。杨靖今天饿坏了,撕下一条鸡腿,边啃边说道:“放心,西边这一路交给我,绝对万无一失,还是让唐将军回去吧!”他口齿含糊不清,但大家都听懂了,会心一笑。杨靖抬起袖子,擦了擦嘴上的油花子,补充道:“不过,我身边都留一位大宗师才行。要不然,再碰到曹春风这样的高手,我肯定打不过……”八境强者的战略意义重大,往往能起到扭转乾坤的作用,因而,给杨靖配一个大宗师保镖,很有必要。任真没答话,微微扭头,眼睑颤动着,分明是在看玄悲。玄悲心领神会,但嘴里塞满鹅肉,没法开口答复。他灵机一动,撕下一条鹅腿,站起来跟杨靖手里的鸡腿一碰,如同推杯敬酒,可爱至极。双方对视一笑,达成默契。西南局势已定。任真喝了口酒,沉声道:“晋军沿江封锁,大军强渡南下,并不是容易的事。依我看,不如兵分两路,由范东流领兵从东线进军,全力渡江……”唐逆眨了眨眼,若有所思,“等他吸引晋军的注意力后,我再从西线杀出,出其不意,一举冲破晋军的沿江防线!”任真满意地点头。杨靖的作战风格剽悍,属于以正合,唐逆则诡变灵动,擅长出奇胜,这两人相得益彰,深受他信赖。“从全局来看,你处于杨靖和范东流中间,扮演的角色最重要,必须随机应变,居中调度。如果杨靖这路进攻顺利,你就调整自己的方向,偏于范东流那路,给敌方施压,反之亦然。”三军用命,齐头并进,暨去年之后,两朝再次爆发全面战争。不同之处在于,这次北唐更占优势,应该充分发挥先前累积的士气,一鼓作气,攻占南晋。作为中路军,唐逆肩上的担子最重。按理说,这出重头戏应该由任真亲自担当。唐逆皱着眉头,感受到巨大的压力,凛然道:“侯爷,并非我推卸责任,放眼整个北唐,没人比您更适合当中军主帅。只要您亲自坐镇指挥,咱们必胜无疑!”任真连陈白袍都能战胜,俨然成为如今的天下第一名将。他若肯执掌帅印,自然会对晋军造成极大的震慑力,也能鼓舞唐军士气。然而,任真摇了摇头。这些道理他何尝不知。“时间紧迫,我不能再把精力放在军营里。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