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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李浈看到眼前这名奄奄一息的黑衣剑客时,顿觉一阵头晕目眩,若非刘关一把抓住李浈的手臂,怕是他要真的昏死过去。
“严恒那蠢货在何处?!”李浈已顾不得黑衣剑客是否还能说话,抢先一步扑了过去。
黑衣剑客身上那数十道伤口还在流血,只见其艰难地睁开双眼,对于李浈,他无比熟悉。
不良人做的便是监察百官、暗杀行刺的事情,掌握职责范围之内每一位大小官员的履历,是他们必须要做的功课,只是如此直接地面对李浈,他还是头一次。
“严帅......玄都观......都......兄弟们......都死了......救......驾......”
黑衣剑客毫无逻辑的话让李浈感到前所未有的天昏地暗,仅有的一丝理智也被巨大的悲痛彻底击溃。
“我让他......守着玄都观的!他......他为何要进去送死......”
李浈的心仿佛被一只重锤狠狠砸落,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严恒竟会就这么死去,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严恒竟没有听从自己的指令,而是选择了独自面对清尘。
但现在,说这些依旧毫无意义,因为严恒已经死了,那个永远跟在自己身后、毫无保留地相信自己的兄弟死了。
“清尘......贼道!”
李浈紧咬着牙关,滔天的杀意犹如已经爆发的火山一般瞬间充斥着整间屋子,让在场的所有人不禁冷汗淋漓。
白敏中双瞳微缩,如果说此前的李浈像极了李德裕的话,那么此时的李浈在白敏中的眼中更像是一头野兽,一头任何人都无法驯服的野兽。
比李德裕更可怕,也比李德裕更冷酷,一种来自于血液中的冷,一种天生属于上位者所独有的冷。
“李司马,老夫这便去通知禁军!”
白敏中说罢转身便走,一则天子有难急需救驾,二则这房中充斥着李浈强大的杀意,白敏中也着实有些吃不消。
“白相且慢!”
郑颢赶忙将白敏中拦住,紧接着说道:“既然那和尚敢孤身一人来此行刺,那么这华清宫内便必有内应!”
白敏中想了想后面色大变,“你是说马元贽?!”
郑颢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一旁郑从谠插话道:“无论是不是马元贽,在这个时候我们都不能相信任何人!”
“那还有羽林卫呢!”刘瑑也顾不得安慰李浈,一脸焦急地说道。
白敏中却是摇头叹道:“若真是马元贽的话,只怕是现在羽林卫也早已被困住了!别忘了,这里的十万禁军已全部统归马元贽节制了!”
“白相所言不错!”
是李浈的声音,只见其缓缓转身,泪眼未干,赤红无比。
而就当李浈转身的一刹那,先前还如此凌厉的杀意竟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但所有人都知道,李浈的杀意并没有消失,也绝不会消失。
说是杀意,倒不如称其为“势”更合适些,一个足够强大的势无疑会让自己看上去更加不可侵犯,但在某些时候也必然会成为暴露自己的致命弱点。
而一个懂得隐藏自己“势”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毕竟,身在明处的猛虎并不可怕。
而真正可怕的,是藏在暗处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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