丌元实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到了如今这般田地,也只能任由李浈摆布。
“丌副使!”李浈再度开口,指着南面一座看上去像是人工堆砌成的土丘,道:“那里地势高些,想必能看得更远吧!若丌副使不介意的话,我们不如上去看看!”
丌元实点了点头,率先策马向那土丘走去,李浈与李漠二人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丌元实先行一步,当李浈与李漠刚刚上到一半时,丌元实却已登上丘顶。
望着丌元实的背影,李漠的脸上有些难看,不时地望着李浈,似乎有话要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李浈索性勒住缰绳。
闻言之后,李漠终于忍不住问道:“阿兄,你真的要如此?难道就没有其他法子么?”
李浈摇了摇头,指着丌元实的背影,道:“你可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不待李漠回答,李浈紧接着说道:“他在想如何能在我们与仇士良之间尽可能多地得到最大的好处,为了这个目的,他可以杀了仇士良,也可以毫不犹豫地杀掉我们,你觉得到了那时,他是否会仁慈些呢?”
李漠没有回答,因为他不知道答案,也不想知道。
而后李浈又指着土丘脚下的两百名精骑,道:“当丌元实下了这道命令之后,这些人又是否会对我们手下留情呢?”
“可他们是士兵,他们只服从上峰的命令!”李漠争辩道。
“是啊,他们是士兵,正如你手中的刀,当你的刀指向敌人时,它便是精忠报国的利器,但当你指向自己的同袍和无辜百姓时,它便是你作恶的凶器!”
李浈望着李漠,轻轻拍了拍其肩膀,道:“所以,要想战胜敌人,就必须先要毁掉敌人的凶器!”
面对李浈的解释,李漠并不赞同,但却让本就不善言辞的他无可辩驳。
说罢之后,李浈没有再理会李漠,而是催马自顾向丘顶走去。
望着兄长的背影,李漠顿时觉得有些陌生,但即便如此,他知道,自己依旧会留在兄长的身边。
丌元实已站在丘顶许久,而令人不解的是,他依旧保持着一个姿势,面向南方,双手低垂。
到得丘顶,李浈下马与丌元实背对而立,从始至终李浈没有看丌元实一眼。
丌元实面向南方,而李浈面向北方,没有人知道两人在看什么。
“李将军果然好算计!”
终于,丌元实率先开口。
李浈将目光收回,俯身望着脚下的那两百精骑,笑道:“在下只是不想死而已!”
“咱家以为仇士良是我此生遇到最可怕的人,可今日才发现,最可怕那个人竟是你!”
“丌副使过奖了,纵有百般筹谋,到头来却是怕死二字!”
丌元实冷笑一声,道:“看他们的相貌乃是唐人无疑,可恨那些愚蠢的斥候,竟被如此轻易地骗了去!”
“神策军乃是大唐精锐,要想骗过他们确实也颇费了些脑子,从河北弄些黠戛斯士兵的衣服、兵器并不难,仿制些旗帜也不难,难就难在既要与禁军斥候保持足够的距离,要让他们看得清衣服、旗帜,却又不能看清脸面!”
李浈淡淡说着,似乎在说一件手到擒来之事。
而此时李漠也终于跟了上来,刚要说话,眼角的余光却不经意间瞥到了丌元实的前方。
而就在这一刹那,李漠的表情竟瞬间凝滞,伸手指着丌元实前方,惊骇地说道:“他......他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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