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桑穿一件银红色云锦流彩暗纹立领如意襟锦衫,立领遮挡住点点惹人遐想的红梅,配着一件海棠色滚银边如意纹挑线裙,手巧的积翠几下就挽好了倾髻,鬓边压上赤金嵌白玉压鬓,在脑后插上一直赤金嵌宝衔珠串三翅斜凤钗;
带着碧妆绿枝去启祥宫给太后娘娘请安。
进去就看见宋贵人一身湘妃色织锦缎镶桃红边对襟襦裙,桃红色湖绸绫披帛垂在两侧,发髻上斜插着一支双衔鸡心坠小银凤钗;坐在与太后说着话。
慕桑恭敬的对太后娘娘请安:“给母后请安,母后长乐无极。”之后宋贵人给慕桑请安,慕桑还半礼。慕桑手里拿着几支繁昌的丹桂给太后娘娘看:“母后,你看这花开的多好,香气扑鼻,给母后插在花瓶里看。”
太后看着繁茂的丹桂枝丫,吩咐道:“还是你心思细腻,文竹把这花插起来好让它开的时间久一点。”
文竹姑姑闻言从紫檀木多宝格上取一个雨过天青色连珠瓶,灌满水插上慕桑拿来的几支丹桂,捧在手里给太后娘娘看,说:“太后娘娘你看,贤妃娘娘给娘娘带来的丹桂开的多好。”
慕桑请安之后见宋贵人没有挪位置的意思就坐在泥金云锦绣牡丹绣墫上,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湘妃竹墨绿洒金团扇,笑着对太后撒娇:“母后有花朵一般的新人了,就不念着我这个粗笨的旧人了,现在坐在这儿连一口糕点都吃不上了,可别偏心的都留给宋贵人吃了?”
一句话逗得太后直乐,脸上的笑纹都出来了一扫先前的沉闷,伸手指指她无奈道:“你这个猴儿……合璧,咱不理她,她在我这儿一贯是如此的。”
“看看母后,我哪有母后说的那般。”慕桑不依道,语气娇笑的对着宋贵人说:“宋贵人可别听母后的,母后是拿我寻开心咧,母后你可别教坏了宋贵人。”
宋合璧心里惊奇慕桑和太后娘娘相处的方式,笑着应和:“贤妃娘娘说笑了,娘娘温慧秉心,姨母是拿妾身打趣儿。”
慕桑盯着大殿里四羊青铜香炉散发的袅袅青烟心里不觉得冷笑一声,淡淡的桂花味道渗透到每一个角落里,甘甜的、清香的。
太后见表姐妹两人相互生疏,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合璧没有桑儿漂亮,也不及桑儿会甜言蜜语,多学着写桑儿想必皇帝也会喜欢的,以后都有个孩子也算是站稳定了,笑着说:“你们两个倒是客气上了,合璧是你小姑母家的女儿,小的时候你们都是见过的,你们两个那时候玩的可好了。”太后娘娘眼睛里透着怀念,那时候合璧和桑儿都小,皇帝也小,她也年轻;宋贵人也回忆起起了从前,小时候的事都模糊不清了,慕桑倒是记得不大清楚,毕竟她失忆了;
太后娘娘看看慕桑又看看宋合璧,拉着两人的手语重心长道:“你们两个在这宫里都要好好的,相互团结姐妹和谐,可别叫外人看了咱们的笑话。”宫里桑儿的势力太单薄了,如何与皇后敏妃对抗;皇帝不喜皇后,她们慕家也该出个皇后了。
两人见太后乏了就告退出来,慕桑见没在太后娘娘眼前也就没了演戏的习惯,不想理会宋贵人只想回椒房宫里歇歇酸软的老腰;不料事与愿违,宋贵人追着慕桑的脚步走过来,和慕桑商量的说:“姐姐这是要去哪里?不如我们去御花园里逛逛走。”
慕桑坐在朱漆雕花黄花梨木肩舆上俯视的看着宋贵人,盯着她慢慢的笑了:“宋贵人,你是贵人,本宫是贤妃,这话你该问吗?”她看着宋贵人就觉得碍眼,有些人天生就是不合眼缘,怎么都耍不来,不在太后面前何苦为难自己脸部肌肉呢?
宋贵人感觉到了慕桑的轻蔑和眼里的厌恶,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对她?定是看不起她才会这样;宋贵人谦卑的福身:“妾身越界了,请娘娘责罚。”
慕桑嗤笑一声,宋合璧的小脸立马就涨红了,慕桑继续发泄着她的不快:“宋贵人这是为难本宫呢,明知道本宫在启祥宫门前不会对你怎么样?这还没侍寝呢就仗着太后娘娘这样张狂,若是得了圣宠不知道还会怎么样呢?”一半是做戏一半是不留情的嘲讽,她和宋贵人怎么都不能和平相处,既然她选择站在万岁爷的那一边,就定要和太后娘娘作对了,只可惜了她们之间的情分;太后娘娘不能过多的插手后宫事宜,尤其是有一个宠冠六宫贤妃娘娘的情况下不能再有其他任何和慕家有关的嫔妃,如若太后娘娘想明白这一点,他们之间或许有回旋的余地。
宋贵人目送着慕桑的仪仗远去,抓着芝扬的胳膊眼底迸发出恨意,她凭什么高高在上看不起,同样是表妹万岁爷宠谁还不一定呢?
芝扬忍着胳膊上的疼痛,看着宋贵人的脸色愤愤不平道:“贵人,她这是嫉妒你比她年轻比她貌美,纯属赤裸裸的嫉妒;太后娘娘还是最疼你呢,听说她当初入宫的时候位没你高,都是后来一点一点晋封上去的。”
宋贵人把这话听进去了,一定是这样的,不过凭她的容貌想必会皇帝表哥的重视,以后晋封还不是皇上动动笔的事。想到这里宋贵人笑了,到时候可就是她慕桑求她了,看她如何拿乔拿捏!
皇后娘娘听完刘公公带来万岁爷的旨意,心里不由得犯了难,这时候教新入宫嫔妃的规矩?这是她这个皇后不容人的表现还是她这个皇后善嫉的表现?心里烦躁的问刘公公:“刘总管,万岁爷还说了什么?可有说什么时候开始教?”
刘明忠躬身对着皇后恭敬道:“回禀皇后娘娘,万岁爷并未说。”他只是一个传话的,万岁爷说怎么传就怎么传,怎么做就要看皇后娘娘的意思了。他该回去侍候万岁爷了,其余的问题留着皇后娘娘慢慢解决,因此说道:“万岁爷身边没人侍候,奴才告退。”
皇后娘娘盯着刘明忠走过的那道门,一个没忍住就把紫漆描金牡丹盛开红木案几上的景泰蓝描金山水茶具扫下去,万岁爷这是要干什么,他的心思现在她越发的猜不准了,他不想宠幸嫔妃?这个大胆的想法吓得皇后脸色发白,因为贤妃的原因?她觉得这个想法荒谬可笑,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可越想越觉得可能;自从万岁爷宠幸过贤妃之后就基本上是椒房独宠,去别的嫔妃那里更是寥寥无几,贤妃恃宠而骄不让万岁爷宠幸别的嫔妃,凭什么她这个无宠的皇后要背上善嫉不容人的名声,越想越嫉妒的发狂!
她不能由着万岁爷来,也不能违背了万岁爷的旨意,半响,皇后嘴角微微一笑,笑意没到达眼底就被冻结,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把新晋嫔妃召集起来指点一下规矩,就让朱茗之去宣室殿告诉万岁爷,新入宫的嫔妃规矩极好,只是天颜威严吓得她们失了分寸,想来下次不会出错了;朱茗之低垂着头颅把皇后娘娘的意思说明白了,等待万岁爷的旨意和怒气,不料听见万岁爷简短的一声轻笑,然后说一句朕知道了,就叫他退下。
朱茗之摸不着头脑,迷迷糊糊的回去禀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