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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疑叛?詹?……詹善常?”
方茹看完了霍正源的书信之后,抬头向赵俊臣问道。
赵俊臣轻轻点头,缓缓说道:“也只能是他了!霍正源一向是足智多谋,且又心机缜密,只是胆略有些不足,他应该是察觉到了一些迹象,但又无法确定真假,所以这封书信里也是语焉不详,只是示警而已。”
说到这里,赵俊臣稍是沉吟了片刻,又吩咐道:“把最近这三个月以来、所有与詹善常有关的情报尽数取过来,我要仔细看一下。”
赵府书房的档案管理方法,乃是赵俊臣亲自制定出来的,所以方茹很快就寻到了关于詹善常的所有情报消息。
到目前为止,赵俊臣手里总共拥有三条相互独立的情报渠道。
第一条情报渠道乃是“赵党”,消息来源主要是源于赵俊臣的众位朋党门人,所收集的情报也主要是针对于庙堂动向,但这条消息渠道唯有赵俊臣本人才可以调动。
第二条情报渠道则是近一年以来影响力愈发庞大的同济庙,一直是利用信仰传播、联络信徒的方式收集消息,情报人员大都是各衙门的底层官员与吏役、各位朝廷大员的府内下人与妾室、以及皇宫里的太监宫女们,活动范围主要是集中在京城之内,优点是针对性最强,缺点是容易暴露。
第三条情报渠道则是赵俊臣名下的各家商行,这条消息渠道的活动范围最大,明朝疆土之内的各地消息皆是可以收集,但缺点是效率较慢,情报消息也是极为杂乱、需要仔细分辨。
事实上,随着评书人行会的建立,赵俊臣目前正在搭建自己的第四条情报渠道,那就是利用评书人行会渗透各地的酒馆茶楼、建立耳目,这条情报渠道主要是针对市井之间的消息,收集情报的手段更加隐蔽,但效率也是更加缓慢,还肩负着影响民间舆论、传播某些观念的任务。
这样一来,赵俊臣收集情报之际,往往是四管齐下,哪怕是没有刻意收集消息,朝野之间也没有多少事情可以瞒过赵俊臣的耳目。
此时,关于詹善常的诸般情报,也是这几条情报渠道共同收集到的消息,足足有十余页之多,内容颇为详尽。
赵俊臣仔细审阅了情报内容之后,表情也变得愈发凝重,似乎还有一些左右为难之意。
“根据这些情报的内容,最近这三个月时间,詹善常一直都被陛下刻意针对着,几乎每天都有御史弹劾于他,还被翻出了许多旧账,形势颇为不妙,眼看着不仅是要丢官免职,说不定还要抄家入狱了……但就在我返回京城之前,詹善常进宫觐见了陛下一次,然后他的诸般麻烦就突然间消失了大半,依然是丢了官职,但已经不再有抄家入狱的危险了。”
说话间,赵俊臣把詹善常的情报放到了手边。
张玉儿拿起了这份情报之后,也同样是认真审阅了片刻,然后补充道:“御史们纷纷弹劾詹善常,是因为他们突然间收到了许多关于詹善常的罪行情报……想要在短时间内寻到这么多关于詹善常的罪行情报,也唯有司礼监才有能力办到,那里囤积着多年以来百官们的所有奏本。”
赵俊臣再次点头,轻叹一声,说道:“这样看来,詹善常十有八九是背叛我了,他如今已是为陛下效力了。”
见到赵俊臣表情间的左右为难,方茹疑惑道:“老爷,不过是一个詹善常而已,从来都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他背叛也就背叛了,咱们有大把办法可以惩处于他,又何必要感到为难?”
赵俊臣缓缓答道:“若是寻常时候,詹善常的背叛并不重要,但如今这个时机却是让我有些进退两难!说起来,我的目前情况与当初的七皇子朱和坚有些相似,都是身体情况有些不好,但也不是什么积重难返的大病,所以就利用自己的身体情况、趁机牟取利益好处……
面对陛下与百官之际,我就要假装自己的病情愈发严重一些,既是趁机避开朝堂局势的这一阵乱象、也是趁机与陛下讨价还价;但面对自己人的时候,我就要表现出一副身体无碍的样子,唯有这样才能让朋党们安心追随,若是我见到他们的时候依然是一副病危模样,他们只怕是就要人心惶惶、暗中考虑后路了……”
顿了顿后,赵俊臣继续说道:“原本,我是打算再过两天时间,就召集‘赵党’众人议事,向他们表示自己的身体已是无恙,依然还能庇护他们,让他们安心为我办事!
詹善常的背叛之事,虽说是十有八九,但这一切终究只是猜测,咱们并没有切实证据,他是最早投效于我的朝廷大员、资历最深,又有通政使童桓与他共进退,‘赵党’议事之际无论如何也绕不开他!
这样一来,当我召集‘赵党’众人谈话的时候,又应该要如何表现才好?若是我表现得虚弱一些,就会让‘赵党’的人心慌乱,若是我表现得健康一些,就会让陛下抓到把柄……”
说到这里,赵俊臣的表情有些懊恼。
这般懊恼之意,主要是针对自己的失误。
确定了詹善常的背叛消息之后,赵俊臣很快就能猜出了詹善常的背叛原因。
德庆皇帝的逼迫与威胁只是表面原因,深层原因还是詹善常在“赵党”内部的地位渐渐边缘化了,这让詹善常心怀不满,他与赵俊臣的关系也就渐渐疏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