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岁(1 / 2)

秦洵也不恼,收回手时还笑了笑:“而且,为了达到暴毙的效果,得用毒性提炼过的淬毒银针,死得更快。至于验尸的时候能不能验出哪里入毒,与毒针的粗细、甩针的力度、针尖入身的方位都挂钩,做不到天/衣无缝的话,总是能验出来的,要是验不出来,只会是请来的验尸人本事不够。”

他睨了眼庭中嬉闹的几个孩子,原本这里就有爆竹的声响遮掩,孩子们还在专心玩耍,并没有注意檐廊下的两位兄长凑一起谈论着何事。

秦洵收回目光,望着秦淮继续道:“倘若能做得更谨慎些,其实可以连中毒都验不出来,那就当真是难解的暴毙了,只是做到这般地步没那么容易,那种特性的毒物提炼起来麻烦又难得,寻常来说,完全没有必要。”

“这么大本事,以后打算对付谁?”

秦洵轻缓眨了眨眼:“不对付谁,本来这些东西准备起来就够麻烦了,再说够得上花这么大工夫的人,几乎都不容易下手,我的破功夫就这点水平,大多时候动手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我又不是什么随心所欲杀人无形的高手。”

秦淮轻笑一声,转头望向庭中,爆竹已经燃尽,只余最后几点间歇的噼啪声响,几个孩子在雪地上借着薄薄积雪打起雪仗,打发着今夜漫长的守岁时辰。

“不过现在的小姑娘怎么身子都这么弱?一个木樨,一个葵香,秋夜里扫扫地就病倒了。”秦洵挠挠下巴,不可思议。

秦淮白他一眼:“秋夜里凉气也不小,站着说话不腰疼。”一顿,他接着道,“葵香在秦渺身边昏倒过去,把秦渺骇了大惊,秦微之,不是我说你,秦渺的胆是真不禁吓,你多少还是注意些,怎么说她都姓秦,你要把她弄出个好歹来,总归不好收场,大不了你学我,对她眼不见心不烦不就行了。”

秦淮倒不是在关照秦渺,不过是怕秦洵这脾气行事不知轻重,万一碰上跟齐璟相关的事情他头脑一热,意气用事,把他自己卷进什么麻烦里。

秦洵轻嗤:“骇了大惊?至于?”

“深闺养大的千金小姐,平日风不吹雨不淋的,一个活生生的人挨着自己身边倒地,被吓着也正常。”秦淮似乎是有了倦意,掩口打了个哈欠,“我要是这会儿在你身旁往地上一倒,估计你也要惊悸的。”

秦洵又用指尖点了点他心口处,玩笑道:“你怎么会倒,这里中毒针吗?”

秦淮又把他的手拍开:“好好说话,上什么手,你闲得慌对我都开始动手动脚了?”

秦洵笑眯眯收回手,两手一摊:“秦渺没脑子,她应该明白的,只要她安分不生事,看在她姓秦的份上、看在二哥的面子上,我都不会真把她怎么样。”

“就你有脑子。”秦淮往他脑门一戳。

秦洵学着他动作,拍开他的手:“别动手动脚,你不怕燕少傅吃醋,我还要保全身家清白呢。”

秦淮:“……”这小子这么厚的脸皮到底随了谁啊,想不通。

秦洵刚说完,自己双手一抄主动挨上长兄,将秦淮当做廊柱倚靠。

秦淮漠然:“滚远点。”

秦洵讨好:“大冷天的,柱子靠上去凉得我直哆嗦,还是大哥暖和,借我靠靠呗。”

秦淮不给面子地撤了身,秦洵一个踉跄,好在他猜着秦淮会不给他面子,有心理准备,稳住身形没摔在地上。

“上了年纪撑不住熬夜,我也回去歇息了,你在这看着他们几个玩,要是他们或者你自己也倦了就都回房睡去,不一定非得守个什么岁。”秦淮理了衣袖,望望夜空,“又有点飘起小雪了,等到落人头顶肩膀不会化的时候,你就把他们几个喊进来,冬夜本就寒气重,再沾了雪更容易着凉。”

秦淮对待家里几个孩子时,总会自然而然流露出身为长兄、大伯的细心体贴,回房前叮嘱这么几句,是怕秦洵这人太不靠谱。秦洵靠在廊柱上长兄原本倚靠的位置,借来了那一片躯体焐出的温热,应下话,目送长兄背影隐没入灯火阑珊的浓重夜色里。

秦淮没猜错,很快那稀疏轻柔的落雪就细密起来,秦洵懒散往檐廊外唤了几声,将几个孩子从庭中唤了回来。

“别玩了,现在玩得快活,明日躺床上咳嗽发热就不快活了。”秦洵看着几个孩子互相帮忙将头顶肩上的零星落雪拍去。

“困了吧?”他没点名,却是面对秦泓说的。

秦泓抬眸看看他,确认三哥是在问自己话,头微微一昂似是想要点头,动作却顿在半途,一思索,摇了摇头。

“困了就回去睡,不必硬撑。”秦洵点破。

这孩子自秦洵回京到如今几个月过去,被秦洵有意引导着能多开话匣子,但相较秦家别的孩子而言他仍是比较安静寡言,有什么话不爱直说,很能隐忍,总是一副好像什么都可以默不作声承受下来的模样。

秦洵方才已经远远观察过他好一阵子,秦泓身边黏了个活泼好动的秦商,小秦商自从上回言行伤人被父亲严厉教训了一顿,一直努力对他的四叔秦泓百般讨好,秦洵记得秦泓那时鼓起勇气跟自己说过“不是什么伤害都可以靠道歉弥补”,几个月的日子下来,却也好似不再对秦商抱有排斥感了。

到底还是小孩子,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大会记仇。

秦泓还在雪地上时悄悄打过几回哈欠,眉眼间也泛上倦色,他没说,依旧陪着两个堂姐和小侄子奔跑嬉闹,只是步伐行动上难免被困倦影响,逐渐拖沓起来,被三哥因下雪的缘故喊回檐廊休息时,他还忍不住轻轻舒了口气。

秦商高高举起一只小手,另一手揉揉眼睛:“其实商儿困,但是嬷嬷姐姐说,除夕要守岁,守岁有福气,商儿想有福气!”

秦洵心想你这顺风顺水的小崽子已经够有福气了,却也没忍心阻止孩子家那点天真执拗的劲儿,把他小身子捞进怀里,坐到家仆从饭厅搬来檐廊的木椅上:“行吧,那就守岁,这会儿近亥时,不必再撑多久了,真撑不住你就在三叔腿上睡会儿,啊?”

秦商点头如捣蒜。

“你们呢?”秦洵又问其他三个弟妹。

孩子们纷纷爬上木椅坐好,皆是非得守到子时的架势。

他们这几个小主子还留在这里不回房,府中今日值夜的家仆便也留了三四个在此照顾他们。

庭中火堆已经燃尽,焦黑的木堆间隙还忽闪着橘红火点,不过那火堆本就离檐廊太远,即便添柴加火使其重燃,也不会给檐廊下取得多少暖意,家仆在他们身边新放了两个火盆,哔剥的燃烧声混融在熏面的温暖中,家仆还是怕伺候不周,又给他们取了几条小毯来。

秦申从镇国公秦傲的住处回来时,见着的就是这副排排坐烤火取暖的光景。

秦洵见他回来,神色无波,没着急询问什么,只用下巴点点自己身旁放了条小毯的空椅:“守岁吗?给你留的。”

秦申不挑剔,“嗯”了一声,往椅子上一坐,照他们的样子用小毯遮盖住脖颈以下的身子。

坐上这把留给自己的空椅子后,秦申才发现秦洵怀里还露了个闭目安睡的小脑袋出来,秦洵身上的毯子掩得低了些,是为给秦商透气,怕憋闷着他。

此前秦商逞强,说要守岁,实际上他窝进秦洵怀里被毯子一裹就撑不住眼皮睡了过去,秦洵也没叫醒他,转头扫了一眼弟妹们,在心里做着打算,等到秦申从祖父那回来,就把这几个小毛孩子都赶回房去睡觉。

这会儿秦申回来,向家仆问问时辰已经快守完岁了,秦洵也就临时改了主意,由着小孩子们高兴一回。

他将身上盖着的小毯拢了拢,余光瞥见挨坐在一把椅子上的双胞胎堂妹,忽然就想到她们年纪相仿的那个小姐妹堂簇,想到太后在堂簇婚事上的各种琢磨,他状似不经意地问两个堂妹:“绯绯跟绾绾想过以后嫁到什么样的人家吗?”

秦绯澜摇头:“尚未。”

秦绾虞则面上一红:“堂哥忽然问这个做什么,我跟绯绯才多大呀,还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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