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那是一帮畜生,海上的强盗,万恶的异教徒,不要脸的小偷!”
“虽然这么不待见,但他们就在这岛上的那一边。”聂尘用一只手指向远方,那个方向就是平户港:“他们在这里有两条船,整天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进进出出,你却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平托脸色涨红起来,粗大的毛孔在泛红的皮肤上如同一个个黑色的虫子,一张一合都看得见:“他们的船比我的大,炮也比我多,我连港口都不敢出去……”
“是吧,被欺负得很惨啊。”
“.…..聂先生,我受的侮辱你也有份。”平托提醒道:“你有葡萄牙澳门总督的委任状,你也是我们的人。”
“我还是你的上级。”聂尘纠正他,把他的肩勾了勾:“要不是我和倭人之间有些关系,我想你连平户的岸都上不了,早就被撵到海上去捉鱼了。”
“聂先生,我谢谢你,但……你有什么好法子可以让我们翻身吗?”平托脑子虽然不如东方人活络,但还是听出来了,聂尘似乎在引导自己说出这句话。
“法子可能不是很好,还要冒点险,但绝对很爽。”聂尘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在平托耳边耳语起来。
嘀嘀咕咕的,咬了好一阵耳朵。
平托的脸色一直在变,先是惊讶,继而惶恐,然后逐渐舒缓开紧皱的眉毛,听到最后,却又变成了无法言喻的震撼。
聂尘松开勾着平托肩膀的手,眯着眼看他:“你觉得怎么样?”
平托吞了一口口水,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但仍然有一点点的顾虑:“法子好是好……还很毒,不过倭人那边……”
“他们不会怎么样的。”聂尘眯眼眯得更细了,两只眼睛几乎成了一条缝:“我和倭人交好,手里有幕府德川家的授权。”
他把一直悬在腰间的十鬼刀举了举,刻意将那朵德川家徽亮了出来:“完全可以让平户官府不会有出格的反应。”
“出格的反应……那会是怎么样的反应?会把我们的教堂拆了吗?”
“不会。”聂尘斩钉截铁的保证道:“徐小姐还在里面住着呢,我怎么会容忍倭人拆了教堂?不可能!”
他顿一顿又道:“大不了,训斥一通,罚点款,或者禁止你们通商一段时间,不过这跟你得到的比起来,实在不值得一提。”
聂尘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平托露出怂恿的光:“荷兰人那般的打压葡萄牙人,怎么能忍?付出一点点的代价,又有何妨?”
这话极有鼓动性,一下搔到了平托的痒处,也揪中他长久以来被压抑的痛处,又痒又痛的感觉刺激了他的神经,令他火山爆发一样怒了起来。
“聂先生说的对,舍不得奶酪,引不来豺狼,为了国王,我愿意听从聂先生的安排!”
聂尘眼里的光变成了满意的笑,他赞许的对平托说道:“说得好!葡萄牙有你这样的男子汉,早晚会复国的,西班牙人一定会滚出去。那就这样说定了,请回去好好的准备,等到时机成熟时,我会通知你。”
平托伸出一只手,和聂尘有力的握了一下,重重的点头。
船厂的工人在喊着号子,费劲的将第一门佛郎机炮沿着加厚的跳板拖向福船,那条从李魁奇手里抢来的船,已经改装得七七八八,静待大炮上船了。
除了船厂的忙碌,聂尘手下其他的人也在其他的地方做着自己的工作,船队靠岸,为下一次出海会有很多的准备,在海上如尘埃飞天,除了自己什么都靠不上,准备得越充分,危险也就越小,马虎不得。
而乌香地里,福寿膏的制作仓库中,开往京都的运输队,还有派往平户各地的面馆掌柜,大量的事都需要人手去做,郑芝龙等人汗流浃背的忙着,他们在这些琐碎的事情中慢慢的得到锤炼,会出一些状况,但每一次经历都是成长,这些年轻人的能力将随着阅历的增加而逐渐提高。
将来,他们都会独当一面。
李旦的官邸里,这个仿佛又长胖了一点的老人靠在竹制的躺椅上,悠闲的听戏。
台子上的旦角咿咿呀呀的唱,他也跟着轻轻用手指敲击椅子合着拍子,跟着轻轻的唱。
“站立在营门传营号,大小儿郎听根苗,头通鼓,战饭造,二通鼓,紧战袍,三通鼓,刀出鞘,四通鼓,把兵交!”
“催马来到阵头上,那边来了送死的郎,宝刀一举红光放,无知匹夫丧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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