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江河是建州的主干道河流,船运发达,想必河边也是十分热闹的,那这宅子就算不值五六百两,一半肯定是有的,铺面的租金高,宅院的租金相对低一些,这么好的位置只用来住人,似乎是划不来。
温如意想了下:“王爷,洛江河边的码头上平时靠岸的船只多,下来打尖和住店的客人不少,不如将宅子改作客栈?”
玉佩又翻了个面,流苏垂到他的手外,晃悠着,半响,温如意听到他嗯了声,便没了下文。
马车内又安静了下来,温如意也想不透他问这个问题的缘由是什么,很快马车到了定北王府,豆蔻在前面迎着,见夫人下来,赶忙上前扶。
不知有什么急事,厉其琛马车都没下,直接又叫护卫驾车离开了,温如意进府后回到小庭院,瘫坐到了塌上,再也懒的动。
“夫人。”豆蔻帮她将帽子摘下,拔去固定的簪子,如瀑的头发披散了下来,脚步声远处,似是出了门,温如意眯着眼,泛了困意。
不知过去多久,温如意迷迷糊糊间闻到了一股香味,从塌上支起身子,豆蔻已经将宵夜端过来了,温如意的瞌睡虫一下全跑了个精光,炯炯有神的看着那碗面,泛了口水。
“凡是有宫宴,厨房里都会备下吃食给各位夫人,吴娘娘她们还没回来,我让张大娘先给您煮了面。”宫里的宴会上虽然吃食不少,但吃的却没几个,大都是尝了几口,有些夫人小姐们,甚至吃一口都不沾,从下午到晚上这么长时间,肯定会饿。
温如意嗯了声,接过筷子口捞起面,吹了几口后迫不及待往嘴里送,先是那鸡汤的清香,再来是面的劲道,微咸的口感恰到好处,热乎乎的往下送,经过她的舌尖,再在她齿间绽放,顺着吞咽下去后,温如意发出了一声满足的感叹。
真好吃。
温如意夹起半个卤过的糖心蛋,一口咬下去,搁在塌上的双脚轻轻翘了下,鼓着脸颊说了声好吃,将那糖心蛋两口吃下后,又捞起面来,呲溜吸进了嘴里。
其实是很普通的一碗面,熬煮的鸡汤去了表层的油后用作汤底,汆熟的面捞起来后放入其中,添上切半的糖心蛋,再撒上些葱花,到了温如意这儿,却吃出山珍海味的感觉来。
豆蔻笑着给她倒了茶:“夫人您慢点吃,若是不够,厨房里正好蒸着桂花糕,我给您去拿。”
温如意点点头,喝下最后一口汤后将碗挪到一旁,接了豆蔻手中的帕子擦了嘴角:“豆蔻,你在府里几年了?”
“奴婢五岁就进府了。”
温如意往前推算了下,那也得有十余年了,宫里的事或许她会知道一些:“那你可知皇上有腿疾?”
豆蔻脸色一变,朝屋外看了眼,声音即刻压下去了:“夫人,这事可说不得!”
一国之君有腿疾,事关颜面,就算是有人知道也不敢提,温如意的声音也放轻了许多:“你知道?”
源于对当权者的敬畏,豆蔻不敢就这么讲出口,凑到了温如意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温如意轻哦了声,原来是这样。
当今皇上周岁时被封了太子,从小便是这么培养起来的,身为继承人,他也没让先皇失望过,但在他十二岁那年却出了一场意外,救回来时伤的很重,当时是费尽了所有的办法去救治,命是救回来了,左腿却落下了残疾,无法复原。
太子出意外的事被瞒了下来,并没有传出去,朝中官员知情,却没谁敢在外面胡说,而对于百姓而言,可能一辈子都目睹不到圣颜,所以像原身那样,并不知道皇上有腿疾。
温如意记得皇上是顺利登基的,换言之,这太子之位并没有因为他的伤而受太大影响,按着那戚老侯爷所说,励精图治,为国为民,这皇权应该十分巩固才是。
“豆蔻,王爷是不是很受先帝和太后娘娘的宠爱?”
豆蔻走到她身后,替她按摩着肩膀道:“当然啦,王爷也是太后嫡出,咱们王爷五岁时就封了王,当时先帝赐下的这府邸,在京都城中,像这样的可没几座,上回您去的廖王府,都不如咱们府大呢。”
先帝在时父母哥哥都宠,先帝驾崩后哥哥和母亲一块儿宠,若不是太后亲生也就罢了,可偏偏同一个爹妈。
自古帝皇多猜忌啊。
温如意倒是没往谋权篡位上去想,但便是普通人家那还有争家产的,亲兄弟打的头破血流的例子比比皆是,放到皇家,哥哥腿脚不好,弟弟瞧着也不是无用之人,会不忌惮?
温如意握紧了手中的茶杯,有个道理她是深刻明白的,得到的越多,就意味着要付出去的越多,厉其琛这王爷,不太好当啊。
不过这样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很久,待豆蔻从厨房内取来桂花糕时,看着额外添的炖蛋,浓浓的海鲜香味飘过来,温如意就将厉其琛给抛到了脑后。
桂花糕是她念着的,炖蛋是额外惊喜,小小一盅,端到双手晃一下,那黄金色的炖蛋就跟着颤,香气四溢。
温如意尝了一口,鲜香嫩滑,从中还有切块的海鲜干货,与那软滑的炖蛋混在一块儿,滋味无穷,这么一小盅,三两口吃完,还意犹未尽。
“吴娘娘她们回来了,这是刚炖的,就给您拿了一盅。”
温如意又吃了几块桂花糕,终于将自己的五脏庙给祭饱了,满足的喝着茶,望着窗外安静的夜色,生了困意。
……
这一觉温如意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豆蔻推开窗,阳光泻入,照在小桌和塌上,生出一股秋日的暖意来。
温如意伸了个懒腰,看到门口还站了个小丫头,抬起手臂让豆蔻替自己披上衣服:“新来的丫鬟?”
“乔妈妈今早派来的,叫绿芽,原先在前院当差,乔妈妈说过两日再带些人来让夫人选。”豆蔻扶她到梳妆台前,拿起梳子替她顺发,“别的院里至少也有四个人侍奉着,夫人这儿是该添人了,底下杂役的丫鬟也就一个,如今入秋了,是忙不过来。”
叫绿芽的丫鬟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还没长开呢,圆嘟嘟的,瞧着倒是很憨实。
豆蔻虽没说为什么到现在才来添人,温如意也明白,不都在看她能得王爷宠多久,新进府的宠个一两月也不是什么奇怪事,也没有要拨一群人来伺候的道理。
但昨日王爷带她入宫了一趟,今早这就把人添过来了,过几日还要带人来挑。
“看来我在这府里的地位水涨船高了啊。”温如意笑了笑,侧了下脸端看豆蔻给自己戴上的钗饰,抬手扶了下,“前些天你一个人忙前忙后都不记得添。”
豆蔻倒也实在:“这几年进府的人这么多,夫人是头一个让王爷带进宫去的。”而这府里当差的,又都是人精,这点眼色要还没有,怎么主事。
“这个月的月银可领了?”
“初三就领了。”
“你拿三两给张大娘,辛苦她时常给我添食。”
豆蔻刚应下,守在外面的绿芽朝着走廊那头福了福身:“林管事。”
温如意转过身,门口那儿多了两个人,中年男子带着个书童模样的男孩子,在外头恭恭敬敬的和自己行礼:“温夫人,王爷差小的来给您送些东西。”
“豆蔻,给林管事看茶。”温如意客客气气的请他进来坐下,笑看着他。
林管事是外院的主事,还负责在外跑腿,时常会出远门,温如意进府之后也就见过他两回,而他身边的小书童,则是他新收的徒弟。
“夫人,这是王爷让小的交给您的。”林管事让徒弟将抱着的盒子放到桌上,掀开来,约莫十寸的桃木匣子内放满了白花花的银子,看高度,起码叠了有三层。
值钱的东西温如意看到过很多,好几千万的钻石首饰,还有那价值一千两的摇钱树,但这么一匣子的银子她却是头一回看到,好比是在她面前放了一堆的人民币,这种等值的感觉可比看到小颗钻石真实多了。
温如意有些不确定:“这是……”
林管事笑眯眯道:“这是卖玉佩的银子。”
“……”一层九个银锭,三层就是二十七,十两的银锭,那这得有快三百两。
温如意算的飞快,蓦地,眼眸微瞪,看着匣子内的银子,心中泛起了一股莫名疼痛,那玉佩,竟然这么值钱!
片刻,温如意从容不迫道:“有劳林管事。”
小市井人家出来的,听到个几十两银子都会激动,上百两就更别说了,温如意这镇定的神情,倒是让林管事高看了几分,又从袖口中拿出了一张纸,递给温如意:“这是王爷让小的交给您的房契,莞城的宅子,让小的配合夫人,任由您打理。”
温如意这会儿是真有些呆了,接过房契,看着上头写的字,恍若做梦。
半响她才问了一句:“王爷现在何处?”
林管事只当她是宠辱不惊的镇定,恭敬回答:“有客到访,王爷正在前厅议事。”
温如意点了点头,波澜不惊的眼眸底下,心情澎湃不已。
而此时,王府前厅内,半个时辰前到来的李临和范延皓,在说完要是后,李临将一封册子交给了厉其琛。
上面写的是温家上至祖辈,下到儿孙,左右旁亲的所有信息,包括祖籍何处,做了多少年生意,期间与谁有过密的往来,都写得清清楚楚。
最终得出的结果,温如意上三代都是身家清白的人,不会是谁刻意安插入府,用来接近王爷的。
厉其琛将册子放下看着他们,李临轻咳了声:“还有件事,风仪查到了温夫人之前去茶花会的缘由,是……是为了看那顾家三少爷,顾君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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