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尚宫神色一震,缓声道:“她,不会的,挺好一孩子……”
盛煦然笑了笑,道:“我瞧着她挺聪明的,聪明人惯会审时度势,择良木而栖。依她的聪慧,不会看不出柴峻对她动了真心,也许她现在没有抑或是不敢动摇,相处久了,难保不会。”
温在恒抬头看了眼盛煦然,凛然道:“她若背叛,我会杀了她。”
盛煦然嘴巴张了张,后面的那些话到底没有说出口。
你舍得吗?你真下得去手吗?就算你狠下心来,杀了她,大哥你能忘了她,回到洛阳,回归正常的生活吗?
你的心,早就不为你所控,你只是不承认罢了。
你口中说着杀她,那一刻,你的心也是痛的吧?
在陇城多停留了一日,耿荣不敢耽搁了车队的行程,表示余下事宜他会处理妥当,催促柴峻尽早上路。只是他家中老小皆卧病在床,柴峻的婚礼他怕是不能亲自去参加了。柴峻走前又去看了耿烁,他双眼蒙着白布,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毫无生气。
柴峻说了几句宽慰的话,起身走时,却听耿烁叫了声“表哥”。
“军营不收瞎子吧?”耿烁的表情不知是笑还是哭,“我终于可以不用去军营了。以后想必也不会有人在我面前提起你了。如果可以自由自在的做耿烁,而不是活在柴少主表弟的阴影下,我这双眼睛不要也罢。”
“你……我当你是兄弟,你其实什么话都可以和我说。你面前有那么多条路供你选,你偏偏选了最不该选的那条。毁了我,是没有人会在你面前再提起我,可是你从此就能变得出类拔萃让你祖母、父亲引以为傲了吗?有没有我,你自己不求上进,不走正道,结果都一样。”柴峻道。
耿烁咧嘴苦笑,道:“我就猜你不会懂,要衰一起衰才是兄弟啊,头狼怎可能与家犬为伍?我爹从小被祖母教导,要以你爹为表率,可他拼尽全力也难以望其项背。我就更别提了!虽然祖母和父亲对我寄予厚望,可我并不是个有大志向的人,我只想按自己的意志去活,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
柴峻本来不想说难听的话,可见他都这样了还执拗不改,心里顿时窝火得很,他道:“真正有脑子的人才配说我的人生我做主。剜佛眼,把佛眼扔到粪池里,你祖母就是不吃不喝不睡的诵经念佛,把腿跪残了都救赎不了你的罪孽。鸽奴,一个武艺超绝的杀手,你却殴打她出气,你有没有想过你在打她时她在想什么?你不觉得后怕吗?你若真的聪明,就应该懂得权衡利弊,预判后果,而不是任性妄为。”
耿烁“吭哧”了两声,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道:“我任性妄为,那表哥你呢?娶温乐公主真是你的本意吗?谁都知道不是!可你却置西北的长远谋局于不顾,你对她动了真情!你可曾权衡过利弊?预判过后果?”
柴峻眉宇间一片肃然,道:“在你们看来她是天家的公主,在我看来她就是个女人而已。西北还是西北,下一步该如何走,与她无关。”他俯身轻轻拍了拍耿烁的脸,“她只和我有关。你若甘做一只家犬,头狼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好好养伤,我走了。”
柴峻拜别了慕容氏,出了刺史府,望着暗沉沉的夜空,默然良久。
“少主,回驿馆吗?”强波问。
柴峻回过神来,一笑,道:“回啊!我媳妇在那,我还能去哪?”言毕,下了台阶,利落的翻身跃上马背,策马疾驰,消失在无边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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