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王太后嗤笑了一声,“哀家看你没有什么不敢的,入宫也有些时候了,却是连嫔妃的德行一样都没有。你去给哀家跪在慈安宫门口,拿着内训,读上百遍。没有读完,不许起来。”
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准备了,王太后忽然召见,不是为了发难就是为了找麻烦的。
这样直截了当,倒也是好事。
“王太后就不怕臣不从吗?”
“哀家手里可是有恪侯的消息。”
一听到恪侯两个字,杜袭不由得沉默了半晌,“是,臣妾领命。”
她跪在慈安宫的门口,如今已经入冬了,慈安宫门口的地上都已经结出了薄薄一层冰霜。在这种地上跪上个把时辰,这腿就是要废了。
杜袭跪下的时候,什么话都没说,拿着《内训》就开始念了起来。
王太后想要折辱她,那就看看是谁能笑到最后。
她的腿伤好了没多久,还是需要休养的时候,往后挑在这种时候发难,自有她的深意。
“鄙人愚暗,受性不敏,蒙先君之余宠,赖母师之典训。年十有四,执箕帚于曹氏,于今四十余载矣。战战兢兢,常惧绌辱,以增父母之羞,以益中外之累。夙夜劬心,勤不告劳,而今而后,乃知免耳。吾性疏顽,教道无素,恒恐子谷负辱清朝。圣恩横加,猥赐金紫,实非鄙人庶几所望也。男能自谋矣,吾不复以为忧也。但伤诸女方当适人,而不渐训诲,不闻妇礼,惧失容它门,取耻宗族……”
《内训》字数不过数百字,但是念上百次,也不算少。
嬷嬷对着杜袭冷哼了一声,走了进去,吩咐一个宫女,“你盯着,但凡少了一次,仔细你的皮。”
那个宫女忙不迭地点头,“是,嬷嬷。”
杜袭记性好,从前虽然没有读过什么《内训》,但读过几次之后便能背下来了。她背得飞快,那小宫女都没听清楚,“娘娘您念得慢些……”
杜袭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她登时吓得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阿墨很是不忿,“姐姐,我去找……”
“不必,现在找谁都不管用。”
齐徹不可能为了一个妃嫔跟王太后起冲突,就算是有所不满,也不会摆到明面上来。找旁人,更没有用。
冬日里寒冷,好在慈安宫朝南,阳光晒在身上倒不算太冷。
太阳渐渐西行,而监察的宫人已经换了一个。
到了快黄昏的时分,慈安宫里倒是忽然来了一个人,那宫人顿时换上了笑脸,挡在了杜袭的面前,隔掉了杜袭的视线。
只是这个人靠近的时候,杜袭竟然感觉到胸口的珠子竟然开始滚烫起来,这温度烫得杜袭发出了一声闷哼。
齐居送给她的珠子有些玄妙,她一直都知道的,她上战场的时候,若是遇上人血,这颗珠子也会发烫,但从来不会这样,好像被什么烧着了似的,从她的胸口一直烫到骨头里面,然后暖及全身。
方才腿上感受的寒意一瞬间被驱散了出去。
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衣,面容十分冷峻,眼神中仿佛蕴含着庞大的,煞气。
这是杜袭对他的第一感觉。
她在战场杀的人多了,所以身上带着煞气太正常不过了,而这个人身上仿佛丝毫不沾染这种煞气,只有眼神之中带着这种煞气。
而这种煞气之中还有一种……死气?
杜袭觉得自己真是词穷,竟然无法形容出这个人带给她的感觉。
他走过,径直走入慈安宫中去了。
她心中还在疑惑,他的气质出众,她掌管宫禁多时,怎么会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的存在?
不多时,嬷嬷从宫中出来了一趟,“传太后娘娘的口谕,今日就不必跪了,回去将《内训》抄上百次,送来慈安宫吧!”
杜袭微微勾起唇来。
“太后娘娘说了,殊妃娘娘要是想要得到想要的,有些话就该烂在肚子里。娘娘是聪明人。”
这样的夸奖,杜袭根本很不屑。
“本宫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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