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炎父的声音,炎悯华睁开眼睛有些讶异,示意幼灼去开门,又提高几分声音,“父亲,孩儿还未睡下。”
幼灼连忙给她简单拢了拢头发,用一根丝带束起挽在脑后,免得披头散发太过失礼。然后才去开门,请了炎父进来,又赶忙去给炎父沏茶。
男女七岁不同席,表示父兄也需要谨慎,炎父从未有过在晚间来炎悯华房中,加之他这些年身子也越发不好,几乎都留在屋里养伤,更是极少离开自己的院子。炎父从前战场上留下的伤病没能好好根治,如今更是发作得厉害。炎州这些年的事务都交代给了三个儿女,炎悯博主事,炎悯协和炎悯华从旁协助,若没有什么大事,也不大过问琐事了。
因此,炎父忽然在晚间出现在此处,炎悯华也十分诧异。
“父亲这么晚了,怎么没有留在屋子里好好休息?”炎悯华亲自从幼灼手中接过茶来,亲手奉给炎父,“父亲请喝茶。”
炎父只抿了一口就轻轻放下了,“今日我梦见你母亲了。”
炎悯华垂下眼帘没有说话,母亲走的时候,她才刚有些记事,迷迷糊糊记得的都是母亲温柔哄她入睡的情景,至于其他更多的,都是来自于父兄以及周围人的讲述。但无一例外,皆是言说母亲的宽和温柔。
若说她丝毫都没有对母亲的眷恋,也是假话,可若说有什么眷恋,她实在对母亲的印象十分模糊。
“我从认识你母亲,到她离开我的身边,她从未对我生过气。今日在梦中,她责怪我没有保护好你,令你的婚事落入这般难堪的境地。”炎父的脸上满是愧疚之色。
炎悯华轻轻拉住父亲的手,“父亲何须自责呢?答允退婚的人是我,与父亲有何干系?母亲大约只是有些着急,并非是要责怪父亲的意思,父亲这许多年,为我们兄妹忍耐许多,女儿心里都明白,母亲一定也明白。”
炎母过世之后,许多人都来劝说炎父续弦,但炎父始终没有答允,怕的就是继室心思难测,为难他们兄妹。
“你母亲临终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我一再答应了你母亲,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她才放心闭眼。若非我们炎州势弱,也不会让他们风家一再欺凌上门。”炎父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我并非一个英明的使君,我虽殚尽竭力,却也没能让炎州摆脱风州的掣肘。好在你大哥不像我,炎州这些年在你哥哥的治理之下,倒是气象一新。将来炎州交与你哥哥,我也很放心。”
炎父说着便开始咳嗽起来,炎悯华连忙将茶端给他,又轻轻拍着后背给他顺气,好一会儿才让他停了下来。
“父亲也不必妄自菲薄,女儿晓得父亲为了炎州,为了女儿,吃了许多苦,与风州退婚的事情,女儿并不后悔。父亲可知道,风州这些年也不大太平,世子之争复杂得很,风淩徳多半是不会有胜算的,退婚了也好。素来争位失败的公子,几乎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更会连累家人的。”炎悯华安慰道,“父亲,这世事一向都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父亲焉知并非好事呢?”
炎父又咳了几声,连连摆手,“不单是因为如此,风家夫人这是在报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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