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这时猛然想起来,杨云阶才是与小公子的尸体共处了一夜的,对此事最有了解可能的人。
没人知道那一夜屋子里发生了什么,杨云阶也没向旁人说过他知道了什么。却带着众人找到了第二具尸体,又在公堂上救下了李刁斗。
“那些人绑了他好几天,他挣脱绳索后慌不择路想渡河往城里的方向走。却不想深冬的河水冰冷彻骨,又正好撞见树丛后妖族吸噬活人,这才惊吓溺亡。”
杨云阶缓了口气说,“可惜他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抓他的人的身份长相,我也只知道树丛后有具尸体。”
“好狡猾!”连苍骤然顿悟叫起来,“他们知道尾贼他们在到处噬人,才故意混淆我们的注意力。要是当时我们抓住了尾贼,只需一问就知道小公子的事与他无关——我总算知道那些蛇怎么会平白被放到大街上来了!”
“他们不怕官府查到他们吗,”洛风时说,“这些人是什么来头?”
“小公子的事情闹得这么大,他们依然没有停手的意思。这说明什么?”
萧一行看向洛风时,“——也许他们是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但他们根本不怕。”
小公子的悬案算是有了线索,而慕容良的下落却依旧成谜。但无论怎么说——杨云阶也渐渐冷静下来——地上的刀痕只有一条,血迹也只有一滴。
按照萧一行的话说,能只流一滴血而把慕容良擒走的,“世上还没有这种人。”
慕容良正从镜前站起来。
白玉也正叠着胳膊趴在一旁,认真地盯着他看。
不用说镜中的人容颜确实昳丽,他一身绣羽黑袍,又显得清雅无双,即使腰别二刀也没有半分匹夫走卒的粗野之气。
慕容良注意到她的目光,看她道,“你在干什么?”
白玉说,“在羡慕。”
慕容良问,“羡慕谁?”
“一个姓慕容的人,”白玉说,“他长得真好看。”
“那有什么用?”
慕容良没有半分常人被夸赞时的欣喜,温和平静地说,眼睛甚至没有多往镜中瞟一眼。
“那可有用了,”白玉支起脑袋,“若是我有公子这样的容貌——唉,在我们这儿,美丽的容貌就是万两黄金。”
“正好相反,”慕容良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低下目光淡淡笑了一下,“在我出生的地方,美貌一文不值。”
白玉奇怪,“怎么会?那是什么样的地方?”
“你可以猜猜,”慕容良温和说,“我有个朋友也曾经与我打赌,下定决心要猜出这个地方。”
“他猜出来了吗?”白玉问。
慕容良说,“没有。”
白玉眨眨眼睛。冥冥之中觉得好似自己和那个“没有猜出来”的朋友站在了统一战线上,有种同仇敌忾的趣味。
世上一个人的出身可以有很多,但要养出容貌出众,气度不凡,这样的地方却不多。
白玉说了官宦,说了富商,甚至是江湖世家,皇亲贵族。
慕容良只是一一摇头。这个人就好像一团谜,出身是谜,性情是谜,越是神秘莫测的东西便越是引人兴趣,跟何况是这样模样的一个人。
白玉越绞尽脑汁,眼睛便越从他身上挪不开。最后干脆歪着身子坐下耍赖,“公子是什么出身,我可猜不到了。”
慕容良没有丝毫意外,“我那位朋友花了大半个月,也终究是没有猜到。”
“什么猜法要花大半个月?”白玉好奇。
“那是他疯,”慕容良说,“那人为了要探出我是哪里人,花了大半个月拉着我吃遍了西京所有的大小各地菜馆。”
他话语未落,白玉已经伏在桌边笑弯了腰。
他没说这才是第一步。
慕容良忆起来,好像耳边还回响着那人的声音。
——“猜你还不简单?人说女必肖父,儿必肖母,只需知道你是哪个地方的人,然后拿着你的画像到处问问,问几十年来有没有出过这样的绝世美人……”
这是什么混账话?
后面的话记不清,因为慕容良甚至记不清自己当时有没有让他说下去。
外头的琵琶叮当叮当地响,慕容良叹了口气,他发现这里越来越让自己回忆起那些记忆中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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