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宗弟子本便惊疑于那道从未出现过的绝强剑势,忽感天地间数道剑意惊起,连忙走出洞府查看。“好像是几大灵峰上传来的。”“有尊者在比剑?”无关尊者自豪地看着各处出现的剑意,大笑道,“舞剑,自然是人越多越好看,长生帝君若不介意,某再喊些人。”“随意。”“哈哈哈,剑宗弟子可在!”“在!”诸峰剑客高声应答,气冲云霄,铿锵如兵刃相击。“今我等与长生帝君切磋剑意,尔等可想比试比试!”“求之不得!”“好,我们一同演剑,诸位可要坚持得久一点,莫在客人跟前掉了面子!”剑宗弟子们最不缺对剑道的热情,听闻此话,战意熊熊,春秋苦境那方会应心境而变的天,也燥热了起来,仿佛成了火炉。宗内的弟子其实不多,但都是二代三代这批顶尖修士和他们的嫡系,或是从支脉来进修的优秀弟子。这些人,不是继承了二代的剑道,便是新剑脉的老祖,大部分都是尊者,小部分是还在学剑中的天君、真君。此刻,将近一千六百道剑意争鸣,怎一个壮观了得。曲直剑无宁尊者的弟子燕为山看着师尊在峰顶演练剑招,内心闪过些许复杂。他不禁回忆起在天尊宫见到的那位帝君,她的根脚在高层修士眼中不是秘密,乃原凡国太子易湛,自己还遇见过她。谁知晓,他曾经游历神州时,斥责过的那名小孩,已另辟新剑道,而自己还在师尊的剑道上摸索。当时自己是怎么说的?自己见她以修炼启蒙书招凡人为其伐树造物,呵斥她有二错,一错,投机取巧,二错,妄自利用凡人的求道心。她却回:我用我的东西,换取我所要的,他们用他们的能力,换取叩响道门的敲门砖,有谁投机取巧。直到今日之前,他想起那事,也认为她想造一座屋子给自己居住,却不自己动手,而去利诱他人,对于修行没有任何益处。剑道之人眼在剑心在剑,讲的是一个真字,行的是一往无前,执着苦修,怎可崇尚充满利益性、投机性的做法,这只会让人拿不稳手中的剑。但看看而今这人,想来她的手是常常背在身后的,嘴是来发号施令的,“利诱他人”这一条是贯彻到底的,于是她成了高高在上的帝皇。顺带悟出了一脉帝剑,用它来装饰权柄。燕为山眼中曲便是曲,直便是直,但湛长风让他意识到,他认为的曲,不一定是曲,他以为的直,也不一定是直。道途万千,谁有资格指点另一人该怎么走?他想通了这一点,心境豁然开朗,他知道自己是适合曲直剑道的,然一棵树上的叶子各不相同,他要继承师尊的道脉,也得将其开拓,这方是道脉传承的长久之道。曲直剑无宁尊者敏锐地注意到他身上的剑意有了一丝个人特色,目露满意之色,刻意收了一点自己的剑势,给他演练的空间。千多座山峰,诸剑齐舞,意与势互不相干,又同争锋芒,直撼护山大阵,威显春秋苦境,叫各宗修士侧目。时过小半炷香,真君、天君剑客在尊者大能的剑势下逐渐落了下来,却毫不气馁,平复激动之心,参悟各道剑意,取长补短,甚至好些都顿悟了。又半日,剑势盛者,极盛,剑势弱者,渐败,不少尊者遗憾收剑,注视着仍在演练的剑道。“长生帝君新得道纹,竟不落人后,无疑是开出了一脉强大的剑道啊。”“可这样的帝皇威势,又有谁能习得。”诸剑眼中,无不灼热。不堪压力收剑的燕为山抹了抹汗,炽热的目光盯着自己的师尊,认真揣摩曲直剑的精髓,突然他的脑海里蹿过一道不合时宜的念头。他怎么记得在神州时,那个叫易湛的小孩,练的是剑宗基本剑诀?再向那从未有人上去过的灵雾峰眺望,金光虚影舞着剑,似要将整方天地纳入掌中,晴天霹雳般击中了他的心。她、她不会是剑祖的嫡传吧?不会的不会的,若是嫡传,剑祖怎不为她正名。燕为山自顾自地将这一切归于机缘巧合,却不知晓,沧海桑田剑无常上尊、寂灭剑无端尊者、逍遥剑无关尊者、曲直剑无宁尊者、守中剑无失尊者,会一道与她演剑,除了切磋外,还有几分不可言说的心思。以前许多弟子,包括他们,都向剑祖讨要过那座空峰,但剑祖说,那是留给二代嫡传的。他们也便认为,他们会有一位师弟或师妹。然峰有了名,却无人。剑祖和湛长风都浑似互不认识,他们就不问不说,单以这场演剑,当做同门切磋!演剑久不歇,三代四代尊者皆举不起了手,放眼望去,竟然只剩二代和湛长风在坚持。无疑,这也证明了二代们的强大。逍遥剑无关喊道,“无常师兄,千道休尽,谁可争锋,何不起了头,让客人看看剑道峥嵘!”无常尊者不言不语,目色平静,似极尽沧桑后临崖筑屋垂钓的归来者,他招式化尽,一剑刺去,贯穿古今,万象俱显,沧海桑田!东边天空陡暗,空洞之风仿佛从废墟吹来,诸法失声,十方寂灭!无关尊者洒然出剑,万剑青莲,形影亦虚亦实,逍遥无边,心即天地,诸般皆我!无宁尊者眼爆精光,腾身而起,身化千万,剑势弥天盖地,浩然无边。剑宗弟子多久没看见二代尊者全力出手了,激动得心都快跳出胸腔,又见守中剑无失尊者不声不响地祭出一剑,中庸平和,却悄然化去了各道剑意!有弟子忽然红了眼眶,喃喃道,“希望有生之年,不要看到二代尊者一起出手了。”这句话没人听见,却有不同的剑客,在这一瞬,神情中出现了相似的复杂。湛长风不如剑宗弟子这般想法纷纭,她见几位尊者都祭出了各自的绝世一剑,当然不会敷衍。随心出剑,帝剑光耀亘古!泽雨轩 zeyuxu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