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太子召见的消息时,言萝没有半点儿意外。
单凭她这张跟“女刺客”有七分相像的脸,绝对能吸引太子府一干知情人等的注意。
倘若她只是个普通的临聘侍卫,说不定会被丢进地牢,逼问“孪生妹妹”的下落。
可偏偏,她跟川南郡王府沾亲带故,太子府想动她,总得考虑下得失。
川南郡王之女元香附与十皇子沈迟素有婚约,动言萝就是在打川南郡王的脸,打川南郡王就等于打十皇子的脸,打十皇子的脸跟打继后的脸没什么区别,打继后的脸,那就是不给皇上面儿。
综上,牵扯众多,动言萝跟不给皇上面儿是划等号的,太子府没那么傻,为了一点小小的私怨而彻底失宠于皇上。
基于此,言萝一点儿都不担心贸然进太子府会丢了小命。
万万没想到,太子殿下温柔清润的面容下,藏了一副歹毒阴狠的心肠,他不用直接向言萝出手,也能想出一百种震慑她的法子。
就比如说,现在。
幽暗阴冷的地牢里,惨叫声不绝于耳。
言萝穿着统一定制的藏青色侍卫服,一脸麻木地在手里的小册子上记录着什么。
“这叛徒收了继后的好处,妖言惑众,害人性命。本宫特地请他来此做客,教他想明白,究竟是本本分分的好,还是有钱无命花的好。”
太子沈亦靠在铺着皮毛的雕花椅背上,姿态慵懒而惬意,唇角微微翘起,似乎在说一个很有趣的故事。
他口中的叛徒,正被沉重粗壮的大黑铁链吊在牢房里,一头乱糟糟脏兮兮的及踝长发披下来挡住了脸面,浑身皮开肉绽,没一处完好的地方。
听到沈亦的话,叛徒神情激动地张着嘴“啊”了半天,口腔里残缺的半截舌头徒劳地翻卷着,却吐不出任何话语。
顾幼拿脚尖踢了踢他的小腿,“殿下给过他弃暗投明的机会,他执迷不悟,既然如此,那这条舌头,也就用不上了。”
言萝眼皮一跳,悄悄咽了咽口水。
作为一名以杀入道的剑修,杀伐屠戮见过不少,她倒不至于被这修罗地狱给吓着。
只是吧,她就是一个初入府的临时工,太子派人带她参观地牢,肯定不是出于对她的信任。
不是信任,那多半是敲打和威胁。
杀鸡给猴看呢。
如果她给郡王府或者继后一派通风报信,那眼前的叛徒,就是她的下场。
“他将会常年幽居在此,左右无须走动,这两条腿留着也是无用,不如砍了干净。”
沈亦微笑着递过一把青铜断剑。
“来,元侍卫,此事交给你了。”
这把断剑,正是言萝前些日子遗落在太子府的那把。
言萝面上不动声色,接过剑,拿指腹磨了磨虎口,“剑太钝,约莫不太砍得断。”
沈亦屈起中指,指节轻轻扣在梨花木扶手上。
“听闻元侍卫力大无穷,能举千斤缸,断人腿脚对元侍卫来说,想必易如反掌吧?”
言萝问道:“方才太子殿下说此人害了别人性命,敢问他谋害的是何人?”
直觉告诉她,这个令太子反常的被害者,在本位面里至关重要。
或许,她能借此和大反派化敌为友。
人在江湖飘,多一个朋友,少一个敌人,总归不是坏事。
“大胆!”顾幼脸色大变,“元侍卫,你不要命了?这种事也是你能够问的?”
沈亦眸光倏尔转冷,一字一顿答:“先、皇、后。”
言萝了然。
先皇后之死,一直是个谜团。
有人说,她与禁卫军有私情,案发后畏罪自缢。
有人说,她被后宫妃嫔迫害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