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的请求,赵启秀答应了,对李安通道,“你且等一等。我去去就来。我还有事情想求你。”
求……这话一出,其他几人都愣了愣,什么事情还用求的?
赵启秀笑着捏捏她的手,跟海棠先下山去了。
王誉在李安通身边,他对她素无好感,可也不会随便得罪她,宽慰道,“皇上会很快回来的。”边说边偷瞄她,这就是丽含的哥哥吗?两人有一点点像,论美貌倒是不输丽含,但真的是哥哥吗?
李安通见王誉偷看她,问道,“你为什么喜欢郭丽含?”在她的印象里,郭丽含性子刁蛮,是个头脑简单的女孩子。她实在看不到这个妹妹的优点。论说起来,便只有无双的美貌吧。
而王誉一表人才,一张娃娃脸长得很是可爱,能文能武,上的了战场,居的了内堂,对郭丽含又很是痴情,很多人对王誉的风评都很好。
说到爱妻,王誉面露温柔之色,“……我也不知道。”
他顿了顿又道,“可能就是少年时她的眼睛吧。”他追忆往事,少时的郭丽含模样俊俏至极,面容秀美绝俗,尤其是她的一双眼睛,灵动有神,或怒或喜或悲……所有的一切都在那里面。
他说得仔细,李安通听得认真。王誉说完,抬头一看,只见李安通双目湛然,比如今的爱妻之眸有过之而无不及。她觉察他的眼神,朝他含笑颔首。
两人又聊了一阵,许久不见赵启秀回来,李安通和王誉先回军营,一问,仍不见赵启秀回来。王誉担心有事,跟着先回长安了。
李安通不知发生何事,也挂了一份心。和赵启秀相识以来,他从未不告而别过。她暗想,不会发生什么事吧?回到长安,却知赵启秀已然先行回宫了。
他回去怎么不告诉她?她猜想必是有要事,也未在意。回到侯府,先前往寻找何锦,把郭解的事情告诉他。
她回来的突然,并未告知府中人。午时,何锦正小睡,她甫一进门,便见美人卧塌,白日的光照着他整个人晶莹如玉,也不打扰,悄悄地退出来。
刚欲转身,“李安通。”人倒是醒了。
她回眸微笑,“我以为你睡了。”
“你一进门就醒了。”何锦披上白狐大氅,让宛平泡了热茶来。他看李安通已换回她一贯的黑色衣袍,连披风都没穿。而门外正下着小雪。他问道,“不冷么?”
李安通道,“不冷。蜀地比这里更冷。”她想起过往,一脸认真道,“看着你就很暖。”
宛平在边上看着,忍不住偷笑。
李安通还道他们认为她说话不认真,又道,“我说的是实话。你家主子温暖就像午后的春风。”这几年越发地像,春风是温柔的。
“那通哥,你喜欢春风呢还是月亮?”宛平替何锦问道。春风是何锦。月亮自然是赵启秀了。
“有什么分别?”她没听出其中的意思。不都是温润的气质么。
“分别大了!春风姓何,月亮姓赵!”
李安通一听,明白了,霎时满脸通红,她抬头看向何锦,见他脸上并没有太大的波动,一双桃花眼却专注地看着她,仿佛也在等她的答案。
一会儿尴尬过后,何锦率先说话了,“你来找我什么事?”
说到正事,李安通暗松了一口气,“有件事想拜托你。关于我的义子。”
“义子!”宛平在边上轻呼,关于李安通收义子这事,她人还没到,事情可早就传到长安了,“通哥你要让我们帮忙养孩子啊。”
李安通忙道,“也不是。其实就在侯府里。但我时常出征,孩子毕竟还小。待我不在的时候,就想先交托在你这里。”
“好。”何锦没等她说完,就答应了。
他答应得太快,李安通都略感诧异,寻常男子谁肯接收这样的破事?他答应了,她倒不知道说什么了。想了想,就起身,“那我去看看郭解他们吧。”
何锦道了声好,送她出门。
李安通走着快到大门口,忽感身后有视线追随,回头果然见何锦仍伫立在那。她心弦震动,慌忙地转回头。暗想,难道他们都对她……沈云竹如此,何锦也是如此吗?
一旦开始上心,她的心便仿佛多了一窍,觉得周遭人都奇怪了起来。摸着额头摇了摇头,她自以为很是克己复礼了。边想边到了廷尉府。她因为和赵启秀游玩翠华山,是后来回长安的,而郭解他们已经被抓捕入狱了。
廷尉的正监,听说她来了,率几个属官急忙赶出来迎接。
“大将军亲临廷尉,是下官的莫大荣耀。”说完,迎李安通入殿,泡茶上点心,一通忙活。
李安通阻止道,“别忙了。这次来,主要想问问正监大人,能不能行一个方便,让我进去看看郭解他们?”
这正监面露为难之色,“这个……大将军明鉴。现在这案子如何审判尚不明朗,若是让您进去,下官……”
“不合规矩吗?”
“不不不。就是大将军和郭将军他们……下官也是为难至极啊。”正监露出的笑容热情又不失礼数。
李安通悻悻然,“既然你这样说。我就不去看了。”她暗想,反正赵启秀已经答应会放过郭解,她该相信他才是。起身告辞离去了。
回去的路上,越想越奇怪。往日里就算案情不明确,依她的身份,想看个人,不是很容易的事情么?偏生今日就不行了?那正监在顾及什么?
她在官场已久,虽说不是什么人精,但对他人的意思还是有点感觉的。这正监明摆着在找借口。她也不是傻子。
想了一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此时正是昏时,已不便入宫。但她若是想去,也不怕进不去。
她按照规矩递了牌子,等待赵启秀的回话。
莫约等了一盏茶的功夫,结果却被驳回了。
她的心中五味杂陈,知道一定出了事。什么事情会让赵启秀拒了见自己?她的语气多了几分狼狈,刚想转身离开,又被传话的宦官喊住了,说是皇上又准她进去了。
但今日天色已晚,皇上还有要事要处理,希望她在行事处等候。行事处是专门留给那些夜间在宫里办事的人的。
她石头一落,心一宽,疑心是自己想太多了。脸上带笑地呆在行事处。
行事处根本没人。空落落的,日夕的光从格子窗里投射进来。她从未一个人来这,每次都是直接去往赵启秀的殿里。
等到申酉之间,冬日的天黑得早,外面黑黢黢的。她的肚子响起咕咕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