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城南,明时坊。
一间酒楼内,满地死尸。
新任百户沈炼,蹲在一具尸体前,细细打量,探查着任何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自半个月前,他们三兄弟被欧文破格提拔为锦衣百户,沈炼就成为了明时坊的锦衣上官。
对于治下出现了这种大案子,沈炼心中颇有些跃跃欲试的感觉,很想在世人面前,展示一番自己的能力,堵住北镇抚司内那些眼红嘴碎的小人之口。
“大人,钱箱是空的,银子都没了。”下属小旗官殷澄四处探查了一番,禀报道。
沈炼微微颔首,从尸体的腰上搜出一个令牌,上面写道:“东厂郭真。”
“原来是东厂郭公公,怪不得这么眼熟。”
这时,一名锦衣卫跑了进来,喊道:“大人。”
沈炼眉头一皱,问道:“不是让你去镇抚司衙门请仵作来验尸吗?人呢?”
那名锦衣卫惭愧道:“回大人的话,恕小的没用,去的时候叫衙门里值夜的总旗看见了,他带了很多人,说话就到。”
小旗殷澄骂道:“你怎么这么没用,大人刚刚上任,正需要功绩立身,整个衙门已经有半年没出过这种大案子了,正是大人的良机,却被你搅乱了,只怕又有些波折了。”
沈炼摆手道:“算了,区区一个总旗,难道还想从我手中抢过案子不成?”
这话一出,殷澄恍然道:“是了,大人可是由厂公大人直接提拔的百户,对方区区一个总旗,就算过来又如何,是我想左了。”
几人对话之间,酒楼大门被狠狠的推开了,总旗凌云凯带着一大票的锦衣卫走了进来,看见身穿百户服的沈炼,凌云凯眉头一皱,上前拱手道:“下官总旗凌云凯,见过沈百户。”
“你认识我?”沈炼问道。
凌云凯皮笑肉不笑道:“沈大人是我舅舅千岁爷亲自提拔的,我怎么会不认识呢?”
沈炼眉头一跳,有些诧异道:“你是厂公大人的外甥?”
上下打量了一番凌云凯,语气中不由露出几分怀疑。
凌云凯脸色一黑,瞬间get了沈炼话中的意思,大部分的魏忠贤亲戚都已经荫封了高官,他这个外甥,竟然只是一个总旗,难怪别人疑惑,看着沈炼身上的百户装,心中越发嫉恨,冷笑道:“这天下还有谁敢冒充不成?”
沈炼微微颔首,并不言语。
“大人,今儿是中元节,街面上的事情已经够大人忙活的了,有下官在,这里就不劳大人费心了。”凌云凯假笑道,随即不等沈炼说话,吩咐道。
“都愣着干嘛,还不干活?”
“是!”
“哪个敢动!”沈炼心思百转,到底不甘心这个天大的案子落在别人手中,即使这个人是厂公的外甥,见凌云凯的手下就要去搬动尸体,沉声喝道。
“大人?”凌云凯故作不解的望向了沈炼。
沈炼踱步过去,直视凌云凯,面无表情道:“凌总旗要呛行呀。”
“下官没有。”
“你在锦衣卫当差多久了,懂不懂规矩,上官在此,有你招呼的份吗?”
“大人,衙门里已经备了这个案子,该当是下官的。”
“这地面是我的,这个案子也是我的,听清了吗?”
“听清了。”凌云凯虽然心中愤怒,但是沈炼的百户身份压着他,而他最大的底牌,魏忠贤外甥的身份,又无法震慑到同样受到魏忠贤器重的沈炼,面对沈炼的强势,他不得不低头。
这时,一名锦衣卫从后院跑进来,说道:“大人,后面还有一个没死的。”
沈炼心中一喜,吩咐道:“殷澄,给我盯紧了,一根筷子挪了窝,我都要你好看。”
说完,就跟着那名锦衣卫,朝后院而去,留下总旗殷澄看守着尸体,凌云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
沈炼既然占据上风,殷澄等属下也与有荣焉,嬉笑着,围坐在了一张桌子上,直接从酒楼中拿过酒坛来,倒了一杯,有滋有味的喝了起来,一边喝着,一边和属下们吹牛打屁。
“去年,城南王恭厂天变,死了上万人,上个月月底,皇上掉水里了,眼下又死了个东厂公公,这年头京城都不太平。”
“皇上落水了?”
殷澄看向说话的属下,诧异道:“你不知道啊?皇上在太液池游船,新造的宝船竟然沉了,好几个小内官都喂了鱼。这皇上是救起来了,可染了肺病,吃药都不见好。”
“东厂的魏公公听说最近上火的厉害,原来就是为了这件事?那厂公真是忠心可鉴呀!”
殷澄不屑道:“你懂个屁。三年前,左副都御史扬涟大人参魏公公二十四大罪,人魏公公不但没事,还就此把东林党杀了一个一败涂地,为何?皇上宠幸呐!可现在皇上病重,万一有个不测,这天儿一变,魏公公前途如何,还真不好说。眼下,魏公公他就是小寡妇看花轿,他干着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