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雪气冲冲走开的背影,海林感到无限的心痛。他软绵绵地躺在地下,不管雪有没有弄湿自己的衣服。雪的那张脸,那表情分明告诉他,她就是那个让自己愤怒的想要杀掉的妹妹,就是那个自己一天到晚都不往咒骂的老仇人的女儿。如果真的那个可恶的小女孩的话,自己怕是终生都不可能和她在一起了,这是毫无疑问的。
李海林骂着雪这么长的时间以来一直欺骗着他的感情,但又希望她永远地欺骗下去,不要让自己看穿。因为,他实在想不到自己知道她就是那个叫丁哓哓的女孩子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望着山路,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疲倦感。家,只有家在这个时候才会给他一点安慰;只有家才是能够给他带来避风的港湾。海林憋了一口气,慢慢地朝他家的方向走去,因为那里总能给他许多开心与温暖。
家里海林的父亲正在一边唱歌一边扫着门前昨天晚上刚落下来的雪。见儿子回来,他不禁诧异地冲里屋喊道:“他妈,你儿子昨天中午和你都说了些什么了,怎么你就这么准确地知道儿子肯定马上就回来的呀?”
兰花听说,忙跑了出来,得意地朝着丈夫昂了昂头道:“你管不着。”又笑着招呼海林进屋道:“早上没有吃饭,现在想必是饿得不得了了吧。锅里有稀饭,还热着呢。怕你不喜欢吃,又下了一碗面条,也在那放着。快去吧,吃了不够再和我说,回头给你做。”
听了母亲这话,海林只感到一阵好笑,他劈头笑着问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吃早饭呢。”又指了指手中的手表说道:“北京时间上午十一点零六分——我看我还是吃了面条,就算不够了,留着空肚子中午吃也是好的啊。呵呵。”
李海林冲屋子里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来的似的向父亲说道:“爸爸,你猜我刚才在路上见到谁了?你再猜不到的。”
李成武只看了儿子一眼,不于理睬地继续扫着自己的雪,好半天没听见儿子再提起,他又瞪着眼道:“什么事呢?屁颠屁颠的和我来卖什么关子。再不说只吃你的早饭去,别老看着我。”
“我看见丁哓哓了,阿姨的女儿。”海林试探地说着,又看了看父亲的反应。
李成武听了,不以为然地道:“哦,是她啊。那我真猜不出来——人家不是有个亲戚就在我们大队附近的一个队么,有什么奇怪的。”
李海林心中一阵安慰,便继续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不用和你说了。她那个女儿长到现在我差点就不认识了,漂亮得很呢。”
李成武这下就火冒三丈了。他一把将扫帚远远地丢开道:“你到底要说什么?难道你想和那个婊子的女儿作怪?哼!婊子的女儿长得漂亮有什么好奇怪的。”
李海林心里又一阵失望了,他冲着父亲不满地说着:“爸!你怎么那么说呢,她妈是不是个东西,但她女儿人又不坏。那时侯她挑拨离间把我家搞得乌烟瘴气的,只是因为她小而已。她……”
“你少在我面前说她一大堆好话,我不领情!”李成武冲着儿子愤怒地喊着,“妈的,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到外面做婊子——难怪你这两天老是魂不守舍的,难道你真的和那个臭丫头作怪了?我和你讲,真要是那样,你给我趁早滚蛋,别在我眼前晃动着。那时候我就当我从来没有你这个儿子,我的儿子早死了。”
“爸,你太过分了。怎么老是一口一个婊子地叫着。”海林也很气愤,“什么交往,我只不过今天看到她,对她有好感而已。”
“哼!好感?”李成武正要说什么,早被兰花一把推到房间看电视去了:“没的和你儿子吵什么吵。”
兰花望着海林,似乎想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什么信息来,但一会儿她就被里屋成武的叫声惊醒了。
“人一个个的都死到哪里去了,开水呢?”李成武喊着,又对父亲道,“难怪这小子昨天那么神神秘秘地回来,又叫兰花到楼上说话,我看他早就看到了那个婊子的女儿了,只是瞒着我们这些老在家的不知道呢。”见兰花提了个开水瓶来,李成武又劈头问道:“你给我老老实实地说:昨天中午海林是不是和你说他和那个婊子的丫头相处的事情?是不是他怕让家里人知道了骂他?说!”
兰花听了这话,暗自心惊,心想这话可不能让成武知道,不然家里又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呢。想了想,她便很快回答道:“少在我面前大呼小叫的。是的,人家是和我说他早谈了了女朋友的事情。只不过他最近和女朋友吵架了,心里不好受了。”
“那个女的是不是姓丁?”李成武不依不饶地看着兰花。
“什么丁的,人家女朋友的名字叫米雪,多好听啊——你这人说话怎么就那么难听?”兰花望着丈夫,故意不满地说着——她倒是机灵得很,见了米就把人家起个姓叫米。兰花自己也心想:雪是白的,米不是也是白的么。这下可起对了姓了。
“哪天叫她到我家来。”李成武疑惑地望着兰花的眼睛,希望从中看出破绽。
兰花听了只暗自心惊。她又冲丈夫道:“啊唷!可不就是这事。海林原是想今年过年到他那淮南的女朋友家看看的,因为米雪说只有海林先到她家去,她才愿意到咱们家来看看。所以海林就有了这个念头,不想那个丫头非得不让海林去她家。你说海林这有多伤心啊——老是念着旧仇,你不累啊。”
成武听了,便望了走进来的海林道:“真是像你母亲所说的那样吗?你不可能骗我吧。”
“怎么会呢,就是这一会事了。”海林回答着,又重新走到楼上,一边心想:今天幸亏母亲在替我解围,不然这还真不知道如何才能收场呢。又突然想着:这女人也可真厉害的,撒谎后居然也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的。看来雪刚才和我所说的话完全是假的了,我还差点将她的话以为是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