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宋大哥,我实在……跑……跑不动了,歇……歇一会吧!”刘铭祺气喘吁吁地说完,躬着身子停下来,两只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宋二虎收住脚步,一看刘铭祺累的衣袍浸透,大汗淋漓,确实没有力气再跑下去了,而后面御林军的追捕声越传越近,顿时急得宋二虎团团转,一抬头,猛然望见不远的地方有一处二人多高的假山,石上藤萝到垂,周围花草紧簇,当即眼前一亮,道:“兄弟,你先到假山那里躲一躲,等为兄把他们引走后,再回来找你。”
“也……也好!”刘铭祺应了一声,拖着沉重的双脚,爬上了假山池子,顺手又抓了几把花草放在身上,悄然隐蔽在假山花池之间。
宋二虎见刘铭祺的躲身之处,本就是个黑灯瞎火的地方,别说是藏个人在那,就算是藏头大象在那,也极不易被发现,这才放心地站在原地长吁了一口气。这时,御林军也随后追了上来,打个照面后,宋二虎笑嘻嘻地扬言挑衅道:“来呀,来呀!快来抓我啊!”说完,他在御林军的面前扭扭臀部摇摇头,一面挑逗着御林军清兵的注意,一面朝另一侧的宫门逃去。
没了刘铭祺这个大包袱在身边,宋二虎便成了大闹天宫的孙大圣,飞檐走壁,如履平地,偌大的皇宫禁地,上千名的御林军,竟然被他一个人耍的团团转,拿他毫无办法。
宋二虎甩开御林军的追捕后,独自一人飞到一处宫殿的屋檐上,小睡了半刻儿,紫禁城内才渐渐地恢复了平静。
等宋二虎忽然想到刘铭祺时,却傻眼了,匆匆忙忙只记得刘铭祺躲在假山花池里,但偌大个紫禁城,光假山花池就足有上万个之多,到哪找去啊!宋二虎一声长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自己居然把兄弟给丢了。
再说刘铭祺,宋二虎把大部分御林军引走后,他在假山花池里蹲了半天,总算缓过一口气来,却迟迟不见宋二虎回来找他。刘铭祺一想,宋大哥难道被御林军给生擒活捉了?再怎么说他也是高手高手高高手呀!飞檐走壁自不在话下,御林军要想擒住他,岂不是比登天还难。坏了,宋大哥从来没进过紫禁城,肯定是『迷』路了。
别说是自己和宋二虎是误打误撞闯进来的,就算是真的来刺杀皇上,要没个皇宫内的临时地图,想进来容易,要想再出去,可就难了。而且皇上居无定所的,今天在这个妃子的房里睡一晚,明天说不定又到那个贵人的房里睡一晚,哪找去啊!
傻老婆等苶汉子,光在这傻等着也不是个事呀!自己总的想办法出去吧!再藏下去,天都亮了,恐怕想不被抓住都难。另外自己刚到京城上任,御林军的负责人也不曾认识,更何况自己满身染满了血迹,估计还没见到御林军的负责人就先给咔嚓掉了,岂不是和窦娥一样冤吗。
想到此,刘铭祺刚要起身从花池里爬出来,突然从屋檐上落下的几条身影把他吓了一跳,马上又深吸了一口气,缩了回去。
刘铭祺透过花草枝叶的缝隙间仔细的打量了几眼,从他们的穿着打扮上看,完全可以判定他们是东厂的锦衣卫,连锦衣卫的大内高手都出动了,看来事情真的搞大了。只见几个人在一起交头接耳地说了几句后,分别又各选一条路飞身而去,原来他们是在进行地毯式排查,可惜再怎么查也想不到刘铭祺会躲在花丛中挺尸,留下的两个黑衣锦衣卫正要离去。不巧的是刘铭祺因刚才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长时间地憋着,憋得脸蛋通红,嗓子眼发痒,忍不住轻嗽了一声。更深夜静,锦衣卫各个都是皇宫内的高手,稍微一点动静都逃不过他们的耳朵。两人当即顿住脚步,相对一望,转身一步一步朝假山这边遁来。
东厂锦衣卫全都是廖光州的手下,落到老廖的手里,岂不是唐僧落入了白骨洞,那可是个吃人肉喝人血的地方。想到这里,刘铭祺伸手在地上抓了两把沙土,就在两个锦衣卫探头查看之时,猛然起身,两把泥沙不偏不正地砸在了俩人的脸上,再好的武功若是弥瞎了眼睛也白搭,刘铭祺趁机连滚带爬地从花池上下来,撒腿就逃,“站住,不要跑……”两名锦衣卫大吼一声,一边『揉』眼睛一边在后面狂追,毕竟视力不好,居然不小心跌了一跤,两个人顷刻绊倒到一起。
刘铭祺绕过三四间房子,紧跟着又飞快地穿过一条长廊,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也不知道往哪里逃才好,心里最担心那几个锦衣卫不知道啥时候又会从房檐上跳下来,自己被生擒活捉的可能『性』极大。也不管那么多,先躲过锦衣卫再说,这里除了房子就没有别的可以藏身的蔽处,慌『乱』中随手推了几个房门,都没打开,其实他推的根本不是门,古代的房屋建筑,门和窗也没多大的区别,终于在靠房中间的一处推门而入。
刘铭祺推门进房后,反手关上门,接着上了闩,紧跟着又附耳贴在门边听了听,半响也没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总算可以喘口舒坦气了。转身一打量,正瞧见桌上放着一个白玉茶壶,几只小巧的茶碗,这才感觉到口干舌燥起来,三步两步冲到桌边,捧起茶壶,丢掉茶盖,咕咚咕咚灌了几口,一抹嘴,心里顿感痛快之极!
低头再看看自己,一身崭新的官袍染着斑斑血迹,干巴巴的血糊在脸上,跟刚做了面膜似的,紧绷绷的。抬头见一旁的盆架上搭着『毛』巾,黄澄澄的铜盆里还剩有半盆清水,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洗把脸解解痒。
刘铭祺迫不及待地洗过之后,又用『毛』巾擦拭一通,顿时感觉清爽多了,可是,当刘铭祺擦洗过后,却猛然间惊憷起来:“咦,不对呀!盆里的水怎么是温热的呢?难道房里有人?”
刘铭祺借着屋内微红的灯光,仔细的打量着房内的一切,不由得激灵一下,手里的『毛』巾也在刹那间滑落在地。这才发现与之相通相连的另一间房门前,一位相貌清秀的女子,手持宝剑,斜靠在门框,报肩而立,正用一种奇怪地眼神看着他,清澈的眸子泛起了冷森森的光……
当刘铭祺一瞧见那女子后,顿时张口结舌地怔在那儿,半晌说不出话来,倒是落了一身的白『毛』汗,结成绺地往下淌。此时,已经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要是刘铭祺再从房子里逃出去,房外的锦衣卫随时都会将他逮个正着。要是不出去,面对眼前这个满脸杀气的女子,只要她随便喊上那么一嗓子,不用多喊,就叁字“救命啊!”,恐怕自己便立即成为瓮中的老鳖,任其杀剐。刘铭祺一时惊得不知道如何才好,脑子里连续想出的数个对策也都被自己暗中否定了。
令刘铭祺没想到的是,他误打误撞地闯进去的正是身为一等侍卫,大清格格纳兰紫云的房间。纳兰紫云的身世可不得了,他的祖父乃是康熙朝最重要的大臣之一,曾历任兵部、吏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加太子太傅又晋太子太师,名噪一时,权倾朝野,人以“相国”荣称。他官居内阁13年,“掌仪天下之政”,在议撤三藩、统一东山、抗御外敌等重大事件中,都扮演了相当关键的角『色』。
纳兰紫云的父亲纳兰『性』德满洲也是位了不起的人物,乃为清著名大词人。风流才子,享誉文坛。纳兰『性』德天资颖慧,博通经史,工书法,擅丹青,又精骑『射』,十七为诸生,十八举乡试,二十二岁殿试赐进士出身,后晋一等侍卫,常伴康熙出巡边塞,不幸的是纳兰『性』德三十一岁因寒疾而殁,与世长辞,身后留有三子四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