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是我所说的恩师谢老师的女儿,大名吴谢,本地话就是“不用谢”的意思。
按照谢老师她老人家的逻辑,谢谢出生即入门,故而我要喊她一声“师姐”。
“你怎么在这里,不用上学?”
我走到她的面前,话刚开口,就自己傻眼。
都放暑假了。
给我了一个“你知道自己蠢就好”的眼神,她伸过手,在我衣服上抹了抹,将被芒果沾到的油脂擦干净。
我则趁机去揉她脑袋,小丫头片子毫不示弱,一脚踩在我的鞋上。
“走,跟本师姐回家,请你吃面。”打闹一阵,她拉起我的手,往教师楼方向走去。
我的母校在这座大城市里并不显眼,不过,有着市府支持,教师福利不错,能够用成本价购买学校产权的教师楼。
谢老师谢蒽的先生吴迪(一家子名都很霸气)是市医院的主任医生,同时也是本校的兼职教授,因而他的名下也有一套房,就在同一楼层。
一梯两户,整个三楼都是他们家的。
我毕业那年找工作那段时间,曾经在空着那套房里住过几个月。
对于这一家子,我是非常感恩的。
想到这两年忙于工作,没有来探望他们,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鬼灵精怪的谢谢大师姐心如明镜,将我的神情看在了眼里,说着:“别紧张,就是负荆请罪,今天也不是时候。”
“呃,谢老师不在家?”我恍然。
谢谢点点头,然后当先上楼。
我跟了上去,进屋后将门关上,里面除了刚回来的谢谢之外,并无他人。
看来吴医生还在医院当值。
谢谢打开电视,光着脚丫坐在沙发上,指挥我说:“师弟,煮面去。”
我:……
你不是请我吃面吗?怎么还要我下厨。
不过想想也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最多也只会泡杯面。
“师姐稍等,师弟去去就来。”我笑着说,然后换了拖鞋,就进去厨房。
厨房里干净明亮,看起来已经有许久未开火了,踩开垃圾桶一看,都是吃完的杯面。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都是小丫头吃的?
我心里忽然一动,隐隐生起一丝不安。
不过并未莽撞去问,从橱柜里取出两包面,然后打开冰箱,看到还有番茄和鸡蛋,于是做起本少拿手的番茄鸡蛋面来。
番茄切片,大蒜切丁,热油下蛋,然后再放番茄,关氏秘传之一:记住,番茄炒蛋,不要加水……
不多时,香飘满屋。
谢谢闻香而来,打起肚鼓。
咕,咕……
没有吃早餐的我,同样以鼓声应之。
一大一小,瞪眼对视,哈哈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小丫头片子就哭了。
我放下锅铲,洗净手,过去将她抱了抱,轻声问她怎么了。
“妈、妈妈病了,院长爷爷说,治、治不好了……”小姑娘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我偷、偷听他和爸爸说的,爸爸不、不知道我知道,我、我也不敢让、让他知道……”
我闻之如晴天霹雳。
低头去看泪眼汪汪的小女孩,心揪住般痛了起来。
抑郁多年,心如空洞,前不久尚欲诀别人世,我还不知道,原来自己仍会感到心痛。
这是病情转好的现象么?
通过这样突如其来的、剧烈的方式……
我忽然又想起了瑰夏,想起她手上的那张塔罗牌:大阿卡那,VIII,死神(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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