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到、梦到和她……那个……”他在这里两字掠过,再次落在我视线里的眼神,满是“你懂的”的目光。
“后来呢,那位上师怎么说?”我何止是懂,直接绕过,转而问道。
“上师说,那不是一件普通的石像,而是……寄灵。”陈一程咽了咽喉头,说完这句话后,再度猛烈地咳嗽起来。
寄灵不是佛道的法术,它秉持的是万物有灵的理念,曾经盛行于北方关外。
也就是所谓的“萨满术”。
斗里倒出来的明器,如果是人形器或者动物器,很容易会沾染上“灵体”,可能只是外来的“灵”,也可能来自墓主或者殉葬者。
一个专食人阳气寿元的“灵体”,即便不是啖精气鬼,九成九也是“邪灵”。
被“邪灵”纠缠上,一般人只能请有道行的人出面进行调解。
想到这里,我的脸色立刻就阴沉起来:“陈老板的意思是,那位上师指示给你一位调解人?”
这还用想吗,肯定拒绝啊。
谢谢才多大,让她去和“邪灵”沟通,那还不是被吃得连渣渣都不剩?
“不至如此,不至如此!”陈一程连忙否认,“那位只是说,如果有人来到这里,看出那件木雕佛像有问题,此人一定能够救我。”
说着,他看向谢谢的目光,再度变得恳切起来。
出于道义,若能随手解他人之忧,结下的便是善缘。要是陈一程找的人是我的话,我还会考虑一番,但是,如果是谢谢……
“不好意思,这件事情,恕我们无能为力。”
我毫不犹豫再次拒绝。
同时,对于那位什么“上师”,也满是腹诽,隐隐更加觉得奇怪。
为什么他不直接出手,收了“邪灵”,而是指出了这么条路?
“你们确实无能为力。”我的话刚说完,一个高亢的声音就从店铺外面传了进来。听着是东北的腔调。
我回过头去,发现说话的是个穿着明黄唐装的高大中年人,国脸宽额,浓眉大眼,手摇纸扇,头顶上戴着顶贝勒帽,仔细一看,身后还真摇着条辫子。
“这位先生是……?”陈一程扶着茶台站起身来,面色莫名地问。
“爱新觉罗·恒兴。”中年人龙行虎步,短短自报姓名的时间,已经站到了我的身边。
他“啪”地一声收起纸扇,朝着陈一程抱了抱拳,说:“今日路过贵店门外,惊觉里面有阴气郁积,驻足观望,不想听到了老板的话,恕我直言,老板所说的那位上师,所指之人,并非这位小姑娘。”
他在说话时,完全没有看我或者谢谢,而且全程为抬下巴,尽显皇族后裔的高傲。
“这……”陈一程只是病重,却非愚蠢,单凭对方的话,自是不会相信,他看了我一眼,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友既然有事,且先离开罢,小姑娘在这里,多少不安全。”这位爱新觉罗氏这时才看了我一眼,说的话听着像是关切,实则已经暗含威胁。
我用眼尾扫了下陈一程,耸了耸肩,拉着谢谢的小手起身,就直往店外走去。
“师弟,他明明就是个骗子。”一边往外走,谢谢一边忿忿地开口。
声量不大,但是安静的宕闲居内,却是针落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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