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勾当,不过,只要存在,他的话,我就最好反着听。”我看了一眼天色,接着才想到,这里的天,很难变色,无声自嘲了一下,这才继续道,“鬼先生曾说,赝品出自他手,可是赝品这么多年一直就在宋家,那显然他是说谎了。”
“哦,再补充一下,我也说谎了。”但我一点都不觉得抱歉,“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宋子衿送我的画,是真迹。”
冼巍不愧是嗜好这一道之人,哪怕这种情况下,他还有心探究。
“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抱歉,你多半是没机会知道了——当然,你要是现在自尽,我立刻就说。”
“呵呵,真不是一个讨喜的年轻人。”冼巍背过手,虽然在笑,语气却已经变得冷厉,“曹之光说你是只惹人烦厌的臭虫,我不同意,你分明就是只苍蝇。”
“请叫我小强。”我左掌报右拳,意味在明显不过,是在邀请他出招。
我并未忘记他刚才所说,背过手时,就是其放大招的时候。
“那就让你见见,我在这处天地求生十年种下的因果。”随着他这句话出口,湖水动荡,无数游鱼翻腾,半座湖面,就像煮开了的水壶。
小红铃踏出一步,面朝湖水,将我挡在身后。
这让我想起了那杯茶。
在这处院落的中堂里,另一个吴秋丹曾经试图让我喝下的,后来又在如今已经消失了的龟岛上看到的那湖茶水。
当时我将茶水连壶丢下湖中,所见到的也是这个景象。
果不其然,那头已经挣脱了束缚的巨龟,冒出了它状若鳄鱼的巨大头颅。
这特么是通灵术吧!
我眨巴着眼睛,嘴巴更是张得能吞下一整颗苹果。
吃惊完,我的目光越过沸腾的半个湖面,落在了另外那半边。
可惜,平静就跟不在同个天地一样。
“这是被困在此方天地的两大存在之一,冼巍曾经说过,它们之中无论哪一位,只要挣脱这片天地的束缚,就能化龙。”
吴秋丹上前一步,语气凝重。
她虽未道破另外一位存在,但是显而易见,就是上次泼我湖水的那头白色巨鲤。
怪不得它对我的““封正””不屑一顾,竟是无有可封。
“让我来吧。”吴秋丹说话的时候,双手已经动了起来。
翻飞如蝶。
不只是形容她手势变幻的优美,这掐诀之法,本就名为谢蝴蝶。
很奇怪的名字,因为创造这门秘术的人,姓谢。
据吴秋丹自己所说,她所在的那个巫门传承,祖师乃是东晋第一女神、才女谢道韫。
据说,才高八斗的谢道韫,其实看不上自己的丈夫,也就是书圣王羲之的次子王凝之,喜欢的却是另有其人。
此人,大家都很熟,那就是梁山伯。
倒不是谢道韫和祝英台争男人,而是,祝英台本就是谢道韫女扮男装求学时的化名。
当然,这只是吴秋丹所在那个传承的一家之言。
回归到此术本身,既然是祝英台,那取此名,也就不突兀了。
而且,如她的那个传承所言,此术确实是谢道韫观察蝴蝶有悟而得。
吴秋丹一声冷喝,双手结成缚字印,便见到湖中冒出大半个身躯的巨龟周遭,无数细小如丝的水柱涌起,飘飖如蝶,一道一道将其缠缚,不多时便形成了一只巨大的水茧。
我看着面前这个曾经柔弱的学妹,内心惊叹得无以复加。
不过,这力量,是不是太夸张了?